“唉!”见女儿忽而笑了,林建中更是不放心,一声长叹泄露了他多少无奈。
“我送送她。”
尽管女儿这样的情况外出,他心里割舍不下,可他也明白,以王爱珍的个性,定会让脆弱的心月难过得雪上加霜。
院子里,到处是吃过晚饭出来乘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那儿,有说有笑的,仔细听,似乎都在讨论林心月的事。这小区不大,互相之间也都算熟悉,偶尔谁家的小孩儿打个架这些人都能谈上两三天,林心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引起他们的格外关注呢?
见她出来了,大家不约而同禁了声,偷偷往她身上看过来。林心月知道这些人正用好奇,鄙视,同情等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她,不想示弱,她拖着箱子,挺直脊背,让自己的步态稳当而骄傲。
林建中默默地跟在女儿身后,感受着这些人的关注,见心月骄傲地仰着头,像对这些不在乎似的,做父亲的明白,她只是在伪装坚强,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却什么都不能替这个女儿做,只能默默地跟着,让她知道爸爸在她身后,让她别怕。
一直到出了院门,离开了那些熟人的视线,林建中才松了一口气。
“心儿” 他跟上去,想帮她拿一下行李。
“再也不要叫我心儿,不要叫!不要叫!我讨厌这个名字。”她忽地停住脚步,转身对父亲尖利地吼道,从小到大,她从没尝试过对一个人尖叫。
那是因为她厌恶极了这个名字,也厌恶父亲。
从前,她也依赖过他,即使那时他是一样的唉声叹气,她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哄他开心。
她总是想蹭到爸爸怀里坐,每一次爸爸都会说:“这么大的姑娘了,自己好好坐着,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她记得爸爸喜欢吃巧克力,所以用攒了很久的压岁钱买了好多,自己舍不得吃一口,送到爸爸嘴边,他却连个笑容都没有。
可是,即便这样,她依然变着花样想要得到父亲的爱。
直到七岁那年的一个黄昏,她恶作剧般地跟在父亲后面,想看看他急匆匆地要去哪儿。
公园里,她看见父亲忽然转身,笑容灿烂地叫了一句“心儿”。
她从没见过爸爸那么欢快地叫她,喜冲冲地刚要迎过去,却忽然看到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已经跑到爸爸身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
“心儿,林心月小美女你看看你的鼻涕都流出来了,真是个脏丫头。”父亲说着,温柔地用手去擦小女孩儿的脸。
林心月登时呆在原地,仿佛在一瞬间听见心碎裂的声音。她看见那女孩儿和她长得很像,而且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比她略高些。不一会儿,一个和妈妈年龄相仿的女人走到那一大一小身边,林建中放下了女孩儿,轻轻拥住了那女人。
小小的她立时明白了,父亲在外面还有个女人,还有个女儿。她曾一度怀疑她和那女孩儿是双胞胎,后来又被她否定了,毕竟她们的长相都是遗传自父亲,相像也属正常。
只是自那以后,父亲再对她叹气,她便明白,父亲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女儿的替身。给她取同样的名字,给她买同样的衣服,只是慰藉他对那个女儿的想念之情罢了。
陷入那不堪的回忆中,她的表情明显忧郁了。
一直是个替身,一直是,就连今日受辱,也是做了她的替身,这如何能让她不对这个名字愤怒呢?
“好好好,不叫,不叫,都是爸不好。”见女儿忽然发火,林建中心里真是百味杂陈,他倒希望她多叫两句,也算有个发泄的出口,不至于憋坏。
可她就说了一句,眼神便黯淡了,忧伤深不见底,这孩子,依然是那么敏感脆弱。
唉!他心里又是一叹。
“对不起,爸,我不该对你发火。”爸爸唯唯诺诺的话让她心还是为之一疼,也许刚刚是太过分了吧。
“没事儿,你打算去哪儿啊?”这孩子该多懂事,自己这样了,还因为跟自己叫了一句道歉,林建中的心都被揪得生疼。
“我到那里坐会儿,爸你回去吧,放心,我不会寻死。”林心月指了指前方不远梧桐树下的木椅子,拉起行李箱向树下走去。
林建中知道,那树是心月和李泽明爱情的见证。曾经多少次,心月回来的晚,他不放心出来看,就见他们一起坐在那长凳上,心月靠着他的肩膀,两人像一对璧人。
他曾经想,那小伙子看着又踏实,对心月又好,这个可怜的女儿总算可以有个好的归宿。
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糟蹋了心月,要让他知道,他一定豁出去老命杀了他。可惜啊,心月不说,他也不敢深问,只得待事情慢慢平息,将来再说吧。心儿虽闷声不响,但他知道这个女儿心气儿高,很骄傲,出了这事儿,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和泽明在一起了。
心儿啊心儿,你的将来可怎么办?难不成就因为这事儿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吗?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眼?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