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拨转马头,轻快的驰回后阵。契丹人的战马很多,通常出发打仗,每个战士至少都要携带两三匹马。马儿就是契丹人的生命源泉,他们战斗,生活,从来都离不开马儿。六万骑兵,带着的战马不下二十万。就算是眼下在城外,因为粮草供应的问题。至少还保证了每人两匹战马的配置。
耶律斜轸吩咐部下将自己的另一匹坐骑牵了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只有舍弃这批战马了,让它们去冲击宋军大阵吧。人,我们是伤不起了。”
身边还有很多契丹战士,一听耶律斜轸这么说话,许多战士的眼中都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毕竟,这些战马陪着他们从草原一直到幽州,南征北战,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耶律斜轸的命令既然已经下来了,就算是再舍不得。战士们依然默默的执行着耶律斜轸的命令。
数以千计的战马被拉了出来,它们身上的马鞍,马镫什么都已经被卸下,尾巴已经被紧紧包扎在一起,还泼上了火油。那些战马似乎通人性似的,眼神中带着哀愁,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似乎它们也明白,这一次冲过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主人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数百架投石机对幽州南城的轰击还在继续,从耶律斜轸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南城在一点点的崩塌,无数城头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迹象。灰尘遮天蔽日,原本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密布的旌旗,如今早已是一面也看不到了。已经快要完全崩溃的城墙,依然遭受着宋军持续猛烈的轰击。
耶律斜轸举起的右手,重重的放了下来,无力的说道:“放马。”
耶律抹只的心里一下子也暗淡了下去,但是南院大王的命令还是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他身为南院官员,便是要一切为了契丹的利益。“放马!”耶律抹只跟着厉声喝道。
无数双手,将火苗对准了马尾。那些本来陪伴他们走遍天下的战马,在那一瞬间,似乎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跳跃的火苗从它们的身后闪了出来,这千匹战马悲鸣着、嘶叫着、狂奔着……就像一道移动的洪水从契丹大军的阵地中出发,浩浩荡荡的朝宋军的大阵冲了过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宋军的阵地冲破,似乎只有它们,才能对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宋军大阵进行打击……
无数马蹄把地面踏得地动山摇,密集而又沉闷的马蹄声,就像是惊雷绽放在大地上。只可惜的是,惊雷就算是再惊人,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远在中军的谢慕华,侧过头看了看已经放出战马的契丹大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么快就要图穷匕首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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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些奇怪。”潘惟吉坐在得胜口,抓着一块干肉,咬在口中,费力的吃着。这几天他在得胜口坚守,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契丹援军从北方南下,可是等来等去也等不到。实在是让潘惟吉有些难办。要是北方的契丹援军真的打来了,潘惟吉这心也就算是放下了,守得住守不住,好歹也是个办法。现在悬在这里,一直心里放不下的,心就好像吊在胸口似的,十分难受。潘惟吉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潘将军奇怪什么?”坐在潘惟吉身边的一名将虞侯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得胜口风平浪静,这不正是好消息吗?契丹援军一直来不了。咱们的大军在前方打得顺风顺水。我看啊,说不定今天就把幽州给拿下了。只要城墙一破,幽州不战自克。”
“就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不放心啊。”潘惟吉皱着眉头说道:“契丹人按理说,怎么也应该明白得胜口的重要性。没道理一直不来攻打啊。萧燕燕都已经自己回到上京去调集兵马了。就算契丹人现在穷了一些好吧,拼凑出来几万大军还是有能力的。怎么可能到现在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潘将军也是过虑了吧?”将虞侯嬉笑着说道:“契丹人调兵需要时间,赶路也要时间,就算到了得胜口,咱们这里还有不少人马,不是吹嘘的说话,有潘将军带队,有咱们这些勇武善战的官兵。就算耶律休哥亲自带了十万大军来,咱们至少也能挡他一两天的。有这一两天的功夫,幽州早就被拿下来了。还轮得到契丹人嚣张什么?”
潘惟吉一听这话,忽然心里好像摸到点什么,手扶着山壁就站了起来,之前心里一直觉得不舒服,就是因为奇怪这件事——第一次幽州战役,是契丹两大名将联手,加上韩德让坚守不出,拖得赵光义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耶律休哥神兵天将,就像关键时刻登场的迈克尔乔丹似的,一个压哨三分,绝杀了赵光义。
这第二次幽州战役,没道理只是耶律斜轸一个人在这里忙乎啊?休哥虽然是在西线动作。可是西线那里已经平静很久了,大同在杨继业的守御下不敢说是固若金汤,但是有雁门关的宋军相助,有五万大军和充足的粮草作为供应,有几个言听计从的儿子分散作战。加上石守信亲自去西北定他的儿子石保庆去了。如果休哥在西线看不到胜机,他会怎么做呢?
千里奔袭一贯都是休哥的拿手好戏,上一次就是用了五天时间,休哥带着大队辽军从上京一直赶到幽州,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