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暖轿被四个轿夫抬着,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谢府的门口。早有赵普的随从上前叫门,递上帖子。谢府家人一看,原来是同平章事大人到了,也不敢怠慢,一边安排人手引着赵普进去,一边派人飞奔到内里告诉谢慕华,赵普来了。
谢慕华正在看着这些天来开封府发生的事情的卷宗,听到赵普来了,便放下卷宗,整了整衣服迎了出去。两人见面,寒暄一番,谢慕华将他让进大堂。分宾主坐了,小童送上茶水,赵普偷眼看了看谢慕华,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视力还算不错。看到谢慕华不动声色,这位老成精的大臣也松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少保此番不在开封府,没想到开封府出了这么多事。实在令人叹息啊。”
这两个都是造反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却都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两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政治么,本来就是这么玩的。要能把假话说到自己都相信的份上,才算是高手。
谢慕华微微一笑道:“也多亏了有相公在开封府主持大局,不然的话,这乱局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平静下来。如今,相公已经是四朝元老了。身份非同一般啊。”
赵普要是算上柴荣和他的儿子的话,说是六朝元老也不过分。很少有人可以服侍过这么多帝王。当然,很多帝王都是短命鬼了。
赵普观察着谢慕华的脸色,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这位堂堂大人居然问也不问自己到底在这次政变中发挥了多大的威力。这未免有些太不合情理了吧?再说了,谢慕华已经派遣潘惟吉去抓了造兵工署的人,看起来谢慕华已经可以推测到赵德昭遇刺的事情跟自己有关。不过,就算自己不动手,难道谢慕华就不动手了吗?怎么可能还让赵德昭活着呢?
气氛有些尴尬,赵普便咳嗽一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说道:“现在新皇即位,百废待兴。不知道关于之前谋反众人,少保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谢慕华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是记错了。相公,昨天我就得到消息。造兵工署里应该有人和刺客勾结,偷偷拿了一些神臂弓出来。这件事,我已经派潘惟吉去查了。看着时间,潘惟吉应该把人都给抓了。我还是要去亲自审问一下才好。不知道相公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审理一番?相公也知道,我这样的人,办案子实在是不拿手。还是需要赵相公这样的人物,才能让事情的来龙去脉,来个水落石出。”
赵普心中正是不安,一听谢慕华说要自己也去审理造兵工署的案子,顿时放下心来。看样子,谢慕华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贼喊捉贼,一辈子也捉不到贼啊。既然是对手放出来的一个积极的政治信号,赵普就没理由拒绝。当即笑道:“老夫都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还能帮忙审理什么案子?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多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既然少保大人都已经开口了,老夫若是不去,岂不是不好?那就一起去吧。”
谢慕华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准备车马,要和赵普一起去军营审案。
大宋的军营从来都不会去审理这样的案件,在城南的军营里,许多想要来看热闹的官兵都被潘惟吉的亲信支开。潘衙内选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将那几个造兵工署弓箭作坊的头头都给捆在里边。
临时布置的刑房也算是有模有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什么烙铁、老虎凳、辣椒水,应有尽有。七八个造兵工署的人被锁在墙上,用铁环吊住他们的双手双腿。教他们动弹不得。其他官兵都出去远远的戒备着。只有潘惟吉和曹琮两个人还留在房间里。
“这件事情,本官很清楚,你们之中……”潘惟吉用一块湿布包住烙铁的把手,给拎了起来,指着这几个造兵工署的头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几个里边,肯定有一个人是勾结了刺客的。只不过我不知道是谁。现在说不得,只能用打的。大刑伺候,看你们哪个愿意招供了。”
“别,冤枉啊,将军。”一个忍受不住恐惧的造兵工署官员叫了起来:“真的不管我的事。那几天我还特意请假回了洛阳老家一趟,怎么可能跟刺客沟通?”
“哪几天?你知道那几张神臂弓是什么时候给刺客的?也许是一个月以前,也许是两个月以前。行刺皇帝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是临时起意?屁话。人家是早有打算。别以为皇上遇刺的时候,你不在造兵工署就没有嫌疑。当大家都是小孩子吗?老老实实招供了,还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就算是要株连三族,也好过到时候惹恼了上峰,把你们诛九族的好。”曹琮厉声骂道。
屋子里顿时哭声一片,这些造兵工署的人,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一群技术官员,一辈子都是吃手艺饭的,大多是因为当年做工做的好,一点点被提拔上来当头头脑脑。哪里知道这么多官场上的勾当,看到曹琮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毒打下来,就算是自己不招供,只怕也要被打死在这里。许多人一害怕,就马上哭出声来。
“真是一群胆小鬼,还没开始打呢,现在哭什么哭?”潘惟吉不屑一顾的斥道:“不想挨打,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听说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