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积雪,衣甲和腰刀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跪在宫门口的官员们愕然抬头望去,只见从皇宫之中一队禁军手扶腰刀,快步跑了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来着?”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没了底气,难道是皇帝真的要发怒了?他们却没注意到,跪在前面的寇准等人,脸上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皇上有旨,着诸位大臣速速离开,休得在宫门闹事。如若不然,国法伺候!”小太监理直气壮的喝道。数百名禁军官兵一拥而上,将这些官员们围在其中。宫门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跪着的官员把眼光投向各自的带头人,始终做不了决定。
对于文官来说,有清名就是有面子。这一次明显是皇帝有失误,正是给自己博个青史留名的好机会。只要不杀头,哪怕是皇帝叫人把他们按在宫门口打上十来板子,也是非常划算的。
所以,这些文官才如此团结。但是看着现在的阵势,只怕赵德昭是动了真怒,皇帝一发火,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万一真的撕破脸皮,挑些带头的把脑袋给砍了,那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左右看了看那些气势汹汹的禁军,官员们的心里又凉了半截,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了这样动用蛮力的时候,天然的就处在弱势群体了。
“士可杀不可辱!”寇准将手中的奏折举得老高:“官家可杀寇准,可押寇准。但是不可辱寇准。今日,寇准来此,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有道是文死谏、武死战。朝廷养士不是养一群酒囊饭袋,不是养那些只知道点头哈腰的奴才。我们读书人也是有骨气的。朝廷一日不收回成命。寇准绝不回去!”
原本这百多名官员就是跟着寇准一起来的,听到寇准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语,胸中热血沸腾,学着他的模样,跪在寇准的身后,齐声喝道:“请官家收回成命!”
那些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官员们一看这阵势,得,总不能比这些毛头小伙子还没骨气吧?于是费力的挺直了腰杆,瞪着对面的小太监,七嘴八舌的叫唤了起来。
要说那小太监也实在无辜,赵德昭的确是发怒了,吩咐宫中禁军调动,来这儿把这些闹事的大臣都给赶走,实在不行的话,就动手,打翻了扛回家总行吧?不过,赵德昭还想留个仁君的颜面,特意叮嘱了小太监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手。
区区一个小太监而已,他怎么知道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看着这些官员一个个硬气的不得了,小太监心中也直哆嗦,都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可现如今,要是他再跑回宫里去跟赵德昭禀告的话,十有*会被赵德昭大骂无能,跟着将满腔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这条小命是不是还能保得住,就难说的很了。
“诸位大人,”小太监硬着头皮叫道:“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日日在宫门耗着,总不是正事……”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被王旦给抓住话柄:“小公公说的哪里话来?什么叫不是正事?如今是皇上立储君的大事,储君!你懂吗?那是将来的皇上。皇上是要治理天下的,将来大宋的江山还要千秋万载的传下去,你却说这不是正事?这都不算是正事了,那什么才叫正事?”
王旦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读书人之中的精英,他舌灿莲花,又怎么是一个小太监能对敌的。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被王旦给驳得哑口无言,就差没有指着鼻子骂他,是不是割了下边,连上边也不太灵光了?
小太监恼羞成怒,把赵德昭那句“不到万不得已”给丢到了九霄云外,指着那些禁军骂道:“你们这些人跑出来就只会看着的吗?皇上说了,不走的,就算打翻了给扛回家,也要弄回去。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禁军官兵们面面相觑,这些可都是朝中的要员,别的不说,文官之中就有兵部和枢密院的官员。
虽说禁军是归三衙管的,可得罪了这些人,将来也是麻烦。此时听着小太监一叠连声的叫嚣,禁军官兵也犯了难,索性把心一横,叫一声“得罪了”!就动起手来。
宫门口皑皑积雪,数百名官员和数百名官兵斗在一起,正是——士卒与官员齐飞,盔甲共官袍一色。地上的雪和泥将穿着锦衣的官员们弄得狼狈不堪,哭打声一片。一位白胡子飘飘的老官员被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兵扛在肩上,双手拼命捶打那官兵的胸口,两脚乱蹬,口中嘶喊道:“有辱斯文呀,有辱斯文呀……”
更有官员做泼妇打架状,双手乱舞,乱踢乱打,和禁军将士斗在一处,无奈这些人平时连杀鸡都没干过,又怎么是久经沙场的禁军对手,不过交手两三招就被打翻在地,随即两个官兵服侍一个,将他们牢牢抓住,连拖带拽的从宫门口拉了出去。
已经乱成这副模样,寇准等人却没有动手,张咏、苏易简、王旦、宋九茗……等人将寇准裹在中间,牢牢抵御着官兵的撕扯,拼命高呼道:“臣有谏言之责,臣无罪。奈何以暴行对大臣?”
喊,总是苍白无力的,禁军和官员们的战斗连一碗茶的功夫都没有持续到,就已经结束。禁军们押着这些官员,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