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里的秋天,风沙格外大,一阵阵秋风卷着落叶飞沙眯得人睁不开眼睛。新穿上的衣服用不了一会就蒙上一层细细的黄土,谢慕华的书案早上才刚刚擦拭过,中午时分便落了一层灰,阳光透过窗缝射在桌上,看得清清楚楚。
谢慕华头疼欲裂,到了太原之后,就有些伤风。二品大员生病也是大事,潘美急忙招来医术最精湛的大夫给谢慕华号脉问诊,开了一服苦的叫人想呕的药,还好,喝下去之后谢慕华昏昏沉沉的脑袋便清醒了不少,如今是紧要关头,要是脑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可了不得!
来了太原只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谢慕华面前的*就堆积如山,河东路现在还没有大乱,可处处被人点起火头。这个州治下发现了盗匪,那个县的衙门被人纵火,一封封请官军剿匪的*送到太原。潘美深知为官之道,要是有责任一定要大家一起扛,每一份*都拿来和谢慕华仔细“商议”。
“谢大人,河东路如今只有不到四万户,地广人稀,当初太原之战之后,盗匪出没,如今刘继轩派人来煽风点火,更是纷乱。你看这份……”潘美打开一份*:“这县城平时只有二十多个衙役而已,又没有军队,三五十盗匪就能劫掠县城,要不是县令见机得快,躲在水井里,只怕也丢了性命!”
“要是往日也就罢了,可以多派兵将剿灭盗匪,现在契丹人在雁门关虎视眈眈,老夫一兵一卒也不敢调动。只是河东路平定不久,就连像样的厢军都没多少,实在是为难!”
谢慕华拿了块雪白的手帕捂着鼻子,他可不想传染给潘美,太原还指望这位老将坐镇呢。潘美说的的确都是事实,不过契丹人虽然凶悍,毕竟有雁门雄关挡着,要是里边乱了起来,那才是大祸事。石保庆去了雁门关,详细把那里的情况写了下来,跟两位大人汇报辽军情况。看来雁门关外的辽军,多半是皮室军啊!
“太师,雁门关是大宋咽喉,丢不得。虽然石都指挥使前去增援,但仍是敌众我寡。如今内乱又起,这些盗匪单独看起来都不成气候,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谢某带来的还有五千士卒,都是侍卫步军司的精锐,这安内之责便由谢某一肩承担。不教太师分心!”谢慕华咳嗽两声,嘶哑着嗓子,说完这番话,急忙捧起面前的茶杯,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潘美顿时放下心来,现在河东路这般形势,着实让人烦恼。既然谢慕华愿意把剿匪之责扛下来,潘美自然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连声夸奖谢慕华为国为民,忠肝义胆……
谢慕华强忍着嗓子里的难受,跟潘美客套了几句。剿匪在这当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河东路已经都是大宋的子民,可刘继轩蛊惑之下,不少老百姓也加入了盗匪的行列。事态紧急,难以分辨,要是造了什么冤假错案,到时候被御史们参上一本,也是件麻烦事。潘美现在位极人臣,自然懒得多事。可谢慕华现在正是要表忠心的时候,就算这个担子有千斤重,也要一肩扛下来。
送走了潘美,谢慕华命五郎去召集将领。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五十多位年轻将领便都火速赶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渴望。他们的同僚已经去了雁门关跟辽国人厮杀了,可他们还在这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听得谢大人召集,料想有事可做,一个个兴高采烈,摩拳擦掌。
谢慕华脸色有些苍白,秋风刮在他略显瘦弱的身子上,仿佛摇摇欲坠:“咳……咳……你们如今对自己麾下军士可都熟悉么?杨延彬,你说!”
“回大人话,小将手下共一百人,谁人是弓箭手,谁人是朴刀手,姓甚名谁,小将都一清二楚!”杨延彬踏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答道。
谢慕华微微点了点头:“好!”
一旁杨五郎和曹琮将一张地图展开在众将面前的地上,用两支长矛压住。谢慕华走过来指着地图道:“如今刘继轩派人潜入河东路,四处煽风点火。关外契丹两万大军虎视眈眈,里边的这些流匪,我们一定要给拔掉。五千军马,不可能弹压河东全路。从太原开始,到雁门关二百余里地,我已经给你们划分各自搜查的区域,每队人马负责一块。严密盘查,确保太原到雁门关盗匪无法生事!”
一口气说了这一番话,谢慕华忍不住连连咳嗽,接着说道:“这些跳梁小丑,只要太原和雁门关没事,打退辽军之后,有大把时间去收拾他们……咳……你们看仔细了。这次,我放手给你们,在各自的防区内,尽你们一切手段,确保官道畅通,剿灭盗匪。每份功劳我都会详细记下,将来呈报朝廷……”
杨延彬看了看问道:“谢大人,为何没有我的防区?”
谢慕华微微一笑:“七郎,我要亲自去代州。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去驻守代州。”
潘惟吉脸色稍稍变了变,如此说来,他想领一支兵,立些功劳只怕是痴心妄想了。曹琮也心有不甘,这对难兄难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叹息一声。
谢慕华自然知道这两位衙内的沮丧,也不搭理他们,只管吩咐下属:“以前的汉军也是要在脸上刺字的……你们搜查的时候遇到脸上有刺字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