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把把那日松拽过来,居高临下,逼视着谢先令问:“他向我称臣,是不是东夏人?大夏律尔等一起所作,孤问你,你说他是不是东夏人?”
谢先令哑然,他不知道这火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了。
嗒嗒儿虎想犟一下说“不是”,怕在众人面前丢阿爸做大王的脸,就说:“接受完考验的才会是。”
刚说完,就又挨了一脚,后退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护着他的谢先令也因此被撞了一跟头。
那日松更加尴尬。
狄阿雪赶上来慢,老远大声吆喝。
狄阿青跑来,扛着狄阿鸟,而史千亿跑到嗒嗒儿虎身边,将嗒嗒儿虎扶起来,激动地冲狄阿鸟大喊:“你打他。你凭啥打他?”说着,她扯拽嗒嗒儿虎的衣甲,哭喊说:“他只有十四岁,你想让他怎么样?”
她把嗒嗒儿虎的衣甲给扯开了,嗒嗒儿虎还在抗拒,但是累累伤口和裹着的白布已经开始暴露在太阳底下。
阳光刺着人眼疼。
史千亿指了给人看,大声问:“他才十四岁……哪一次不是和你们一起往前冲的?”
嗒嗒儿虎实在忍不住,眼睛一皱,委屈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请求说:“大王要怪怪我们,不要再打宝特了……”有的人干脆放声大哭,哭道:“我们知道大王您为战死的将士难过,可是宝特大人真的尽力了。大王您生气,打我们,骂我们,不能责怪宝特。真的。好几次遇险,都是九死一生,你就不怕再见不到他吗?”
狄阿鸟心里一软。
挽了狄阿青一把,走了过去,史千亿还警惕地去护嗒嗒儿虎,狄阿鸟给她摇了摇头,走到嗒嗒儿虎跟前,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拽住他衣甲,彻底给他卸下来,看他身上的伤口,新旧累累,不少因为战场上难以包扎,都发炎了,红肿带脓。
狄阿鸟皱了皱眼睛,把泪掩饰掉,生硬地“嗯”一声说:“去,把你的伤再处理一下。”
狄阿鸟奔残兵败将去了,一再感谢他们支撑局势,一再让他们起来,而众人却定要他对战败进行处罚。
那日松也受到了感染。
他本来是恨着的,恨东夏人草芥他的人,此时此刻,却谅解了很多。
逗留这儿,有人从卢龙关来。
来人跳下马就喊:“受元帅派遣,呈报大王。我部已不辱使命,再次击败靖康军队,全军退回卢龙关。”
嗒嗒儿虎终究是少年,忽然就不记得了刚刚挨揍,自一旁蹿上来问:“他们用那种铁疙瘩砲了没有?”
骑士铿锵有力地回答:“用了。但是被我们破了。”
嗒嗒儿虎“啊”了一声,上去就执住他的胳膊,问:“怎么破的?”
骑士自豪地说:“绕过去。”
嗒嗒儿虎醒悟过来,姑父所率领的都是骑兵,战法自然不同。
他有点沮丧地回去,接受医官给他处理伤口去了。
既然前方已经获胜,狄阿鸟临时决定不这么快赶去,就在渔阳河谷的这一侧犒赏宴饮。营地里渐渐有了生气,不再是一番沮丧,他则单独要了谢先令,与谢先令商议和谈的事儿,两个观点一抛,谢先令就后悔没有单独回渔阳,绕开他。这两个观点,第一个是将北平原还给靖康;第二个是将湟西南部还给高显,用来换取北黑水之北的荒漠草地和丛林……这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渔阳和北平原一代,以及湟西南部,这都是东夏人口稠密的地域,和定夏二州不同,这里是最好的兵员地,多是老部曲,怎么说舍就舍呢?但谢先令知道,狄阿鸟不会无缘无故就有此主张,肯定在心里想了很久,但他还是不想发表意见,不是他看不到北平原难以夺回,将湟西南部交给高显,可以换取高显的联盟……高显不但受灾,这些年因为经营不善,财政也越发困难,把这块地方给他们,他们肯定愿意跟东夏一起与靖康拼命,何况不一定要他们拼命,起到制衡就行了。
谢先令试探说:“大王。代价太大了吧。”
狄阿鸟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是呀。代价很大。”
谢先令又说:“没了这两个地方,我们东夏也少了粮钱重赋之根基呀。别的不说,这两地安居的东夏人,大王又怎么安置?”
狄阿鸟没有直接回答他,要求说:“你好好想想,孤也再想想。东夏再强,也经不起几面作战。如果与靖康交战不休,孤没有把握稳住高显,他们与靖康几乎不接壤,要浑水摸鱼,找的也是我们东夏。”
谢先令第一次感觉到事态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之前他也在想,狄阿鸟会暂时放弃北方,带大军回来与靖康决战一把,然后再和谈。
但目前,狄阿鸟显然是不愿意退出漠北,如果他不退出漠北,就没有力量与靖康作战的,甚至还有一个高显……谢先令差点把高显忽略,经过狄阿鸟提醒,才记得,这头病虎也是吃肉的。
它不可能找上靖康。
虽然东夏给他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