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孝突围回到包兰,刘裕却无家可归。他一边恳请狄阿孝接济一二,一般前往拓跋山口一带,但凶狠的眼睛还在瞄准着银川几城。既然打了高奴城,他就是靖康的敌人,自然不敢靠乞饶回家,只等靖康兵一退,就设法夺回自己的地盘。狄阿孝乐于看到与靖康为敌的刘裕,并不显吝啬。这时,东部战事也开始传入狄阿孝的耳朵。狄阿孝拒绝相信北平原的战争与自己有关,他急需休整军队,去支援渔阳,攻打白登山,兼顾守好定夏二州,一边打算在身边揪出奸细,尽管这只是他的怀疑,一边召集起将领们,分析说这是靖康久有预谋,战争才猝然之间从东打到西。
这有点像辟谣。
你们风传是我攻打高奴,靖康国才进攻北平原的,肯定不是,这是他们久有预谋。
但是刮过来要归咎于他的风声很盛。
他暴跳如雷时,连张铁头都捎带上:“他张铁头久在北平原太平,大意轻敌,甚至掉以轻心,自投罗网,丢了北平原,与老子何干?为什么非要把我牵附上?我是打高奴了,可是我全师而回,靖康也没敢对定夏二州用兵。”
每当情绪这般失常,万彪都会在一边安慰他,为他分析,为他考虑。
他也更加倚重万彪。
回到包兰的第三天早上,收回定夏二州营救他的兵马,好在军事上作好布置,避免战争越打越大,定夏二州空虚。他已经打算出兵佯攻白登山,为渔阳解围,出兵的单位都拟好了……然而,天一亮,万彪就带个浑身是血的人去见他。见完之后,狄阿孝一天都没出府,甚至没有发令让待发的将士出师。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万彪知道,他带去见狄阿孝的是石有谅,而且他还接到一个可靠情报……狄阿鸟很快要来,正在路上。
别人纷纷找他打听狄阿孝在干什么,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以狄阿孝身体有恙推脱,却紧急联络靖康埋下的内奸,并联络靖康。
狄阿鸟现在连名字都是一种强有力的震慑力。
他若前来,很有可能会调查攻打高奴的内幕,靖康在定夏两州乃至包兰的势力可能因此被他瓦解,这些人岂不自危?
不得不感谢石有谅。
石有谅偷出来的手书只需要用手一折一撕,就是要杀狄阿孝的矫诏。
本来这一手书可以利用来除掉狄阿孝的,但是狄阿孝在军中声名很高,平日折节下士,而为了渡河,自己以身试探眼看就要结冰的额深水,这是万彪亲眼所见,这种可怕的威望怕不是矫诏能够瓦解的,尤其是手书毕竟无章印,万彪又是近来才当权一二,对军队也不熟悉……他没敢。
既然他没有足够的威望,他希望劝动狄阿孝自立。
眼看狄阿孝自己也开始自危,为了陈书自辩,一天都不出门,他决定再干一件大事,叫到万武,聚集众多靖康内奸一起商议。扫视了一眼,其中最高一位已经是一位丙等军府的将领,之所以铁心背叛狄阿鸟,是他的家族中有人行商,因为生意失败牵连了他,他接受了靖康数千两黄金,怕东夏知道。因为有他们,万彪很有信心,他低声说:“一封手书怕是不足以说动元帅自立。”
此话没错。
人家是亲兄弟,哪怕抓起来,话说开了,家里长辈一求情,说不定就过去了,而狄阿孝本身也没有私心,自己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他也不会害怕到那种程度呀。
看着众人,万彪缓缓地说:“他一来,大伙铁定一起完蛋,狄阿孝却未必,所以,诸位不要在得过且过。”
众人多是不语。
背叛是一种道德活,除了表态,谁也没有恬不知耻,还要叫嚣什么话。
万彪陡然双目狰狞,铿锵有力地说:“一条是死路,一条却贵不可言,称霸草原亦未可知。”
终于有人询问:“宝特大人。你就直说吧,让我们怎么干?”
万彪笑了笑。
他说:“我已有万全计划,说予你们知晓。第一,你们派出军队,半道截杀狄阿鸟,情报很可靠,他身边没有带军队……”
众人慌乱了,纷纷说:“这能行吗?军队不会听命的。”
万彪怒道:“听我说完。”
众人停住。
他这就说:“军队不听?你们为何要告诉他们?难道你们告诉他们说,带着他们去杀狄阿鸟?蠢货。找个名目呀。说是保护他,安插上自己人,就说是保护他,甚至什么都不说,说是去抓重犯。”
他朝万武斜视过去,恶毒地说:“我阿兄与尔等一起去,他从家里带来不少死士。”
紧接着,他又说:“就算是杀不了。他狄阿孝还能脱得了干系?”
众人个个倒吸了一口寒气。
万彪又说:“这是一手,另外一手,则找个亲近可靠的人给狄阿孝把话说开,让他明白他有资格自立,让他明白,狄阿鸟会杀他。”
他发现众人盯着自己,笑道:“这个人不是我。我还得不到他这么大的信任。你们应该知道,我被靖康看好,中间是有人引荐的。而引荐我的,是狄阿小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