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却是想知道营外的情况,几乎全凑到了跟前。嗒嗒儿虎也没问到多少,更多的是想跟着出战,在东夏,抢着出战是一种传统,不主动抢,就会被部下认为不合格。大伙有点沮丧,营外却是烟花闪闪,每一种烟花都有一种意义,嗒嗒儿虎全部认识,就讲给他们听,讲着讲着,他自己困了,挥挥手赶走还凑在旁边的脑袋,裹个睡袋给睡着了。
狄黑虎好几次转回来看他,见他一样露宿在外,把自己的将帅大氅给他盖上,叹了几叹气,硬着心肠走了。狄黑虎去过中原,又生活在渔阳,见过像样人家的公子哥,拿出任何一个,哪吃得到这种苦,何况嗒嗒儿虎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便是普通人家爱子,就这个年龄这样露宿,父母也是心痛呀。尤其难得的是,他一个少年,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得苦痛难以忍受,便是逢毕,也是唉声唉气的,刚刚嫌冷,和一窝人硬往帐篷里挤去了,现在还和人在帐篷里挤扛呢。[就爱读书]
狄黑虎带着几个人继续巡查营地。
他走得很是坚定。
抬头看看天空,月亮不见了,混杂在雾里的清辉也在收敛,但前面,就是光明,东夏世子,十四岁时就能与将士同甘共苦,对他来说是一种感动和激励,他肯定不光他,毕竟他是看着嗒嗒儿虎长大的,任何一个东夏人将来知道今天这一幕,都会毫不怀疑地认为,东夏会越来越强大。
战争打了一夜,清冷苦寒的一夜。
不知多少东夏男儿战死于此夜,但道路打通了,后方驻扎的都是东夏兵,天一亮,军府就有人抵达。
到来的这人钟青善,却是谁都不欢迎。
他是李芷家族的部曲,参军出身,因为在军营中摸打滚爬,转了武职,混到今天,也已经够着了军府将爷的边缘,因为够着了,便对军府另有一套看法,瞄准了布敖的位置,布敖不怎么识字呀。
李芷部曲中,混到他这种位置的人不多。如今这一阀在樊全爬不上,樊缺连个甲等军府将领都摇摇欲坠的时候总不停物色合适人选,好给扶上去,而有了他们这一阀人在背后,钟青善连战功赫赫的布敖将军也不觉得有什么,认为布敖缺陷大,迟早会被狄阿鸟扔回家养老,狄阿鸟虽然会压制李阀,但将来他总会衰老,嫡子总会崛起,自己要为未来打铺垫,于是争权争得厉害。
东夏军队暂时没有论资排辈的恶习,或者说没有凸显,比如布敖,现在要受博小鹿管辖,博小鹿一句话他就要忙半天,或者说梁大壮,他也一样,委屈归委屈,真归到博小鹿帐下,也是受了气,回来大声责问部下怎么不生气,而不是自摆资历,搞对抗。
但东夏的军队自缔造开始就在作战,战争中上下级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却不是旁人轻易能撼动的。
他文职转武,本身就没有在战场上拿下相应的军功,虽然布敖为了大局,说他有屡次运筹帷幄之功,但下头的牛录将领,并不多买他的帐,不给他多少好脸。韩英和另外一个牛录将领还好,杨二广却和他纯粹交恶,交恶的原因就是杨二广缺点多,他想用杨二广的缺点来拿捏杨二广,比如私造籍贯的过往。这才是多大的事儿,这不过是开国将士对自己身世的一点美化,狄阿鸟都知道,私下里是谅解的,为什么谅解?他需要东夏的将领牵引附会,去羡慕士大夫的生活,于是笑笑过去,钟青善往这上头捏,杨二广岂会惧他,动不动和他上劲,闹到这茬,就硬着脖子,满脸通红地说:“你想查你去查好了,我家两代都是大王的部曲,有什么你直接问大王更好。”
杨二广是个半混不混的人,护短,好战,也得将士爱戴,他与钟青善交恶,将士们就讨厌这人。
钟青善之来,也带着对杨二广自报战功的质疑来的。
考功的主薄虽然不受杨二广完全管辖,但是不排除他们勾结呀,怎么可能一个牛录上来,被敌人死死围住,杀敌两千多人,还抓个万户呢?如果说牛录杀敌两千有点疑问,他前部才多少人?却斩首一千二百多人?还抓个万户回来?抓万户的是谁?李二蛋和逢毕,逢毕又是谁?
布敖的儿子。
钟青善的疑问大了去了。
因为他有文职的背-景,布敖派他来让他处理万户那日松的问题的。
如果证实敌人就是林中部族,万户那日松可利用的价值太大了,这个事情,他自己也不敢拖延,已经派人飞报博小鹿,所以怎么对待那日松,怎么证实那日松的身份,更不能让武夫来办。
但钟青善却是偏题了,一来就直奔考功主薄去的,单独见,单独问。
主薄觉得他有问题,黑着脸跟他犟完杀敌数量,要带着他去找人头,他才信服,接着直奔第二个问题:“李二蛋是个新卒,战功上他到底有没有掺假?”
他这也是琢磨过的,他不能直接质疑逢毕,为啥,逢毕是布敖的儿子,那摆明了直奔布敖去的,所以这个李二蛋就是他的突破点,这里是问主薄,那边他就让他带来的士卒去抓拿李二蛋去了。
抓了干啥?
用点非正常手段逼问一番。
若是李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