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炎烈日,高悬天际。
明玉山门前,一片连接着青石路尽头的广场,在天顶烈日的炙烤下,蒸腾着散发出阵阵肉眼可见的热浪。
此时天已大亮,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云雾也已渐渐散去,青色石板铺就的广场上,身上作八律弟子打扮的光头青年和稍矮一些的少年,正面对面盘坐着,谁都不曾说话,气氛稍显尴尬。
“小兄弟,为何如此固执?”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光头青年,也就是八律弟子易云台,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听见易云台的询问,正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少年,轻轻抬起头来,嘴角动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自顾自地低下头,继续沉默。
易云台见状不由暗叹一声,这位名为狄席的清秀少年,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天未大亮便自山麓一路攀登而上,难如青石路的明玉律第一道试练,亦安然通过,按理说,他便不能,也不愿阻止狄席进入山门。可惜门中戒律颇严,来历不明者,需由门中长老或律主亲自把关,方可决定是否将其招入宗门。
话虽如此,作为八律之一,若是有良材美玉晋拜上山,明玉律却是十分宽大对待,不仅不问其来历,还悉心教导,着力培养,这倒不是明玉律取人摇摆不定,非天赋异禀者不取;只是千年之期已近,身为八律之一,需为不久后的,绵延千年之久的浩劫多做准备。若是来者来历清白,且不借外力,独自上山,明玉律亦会将其招入山门。
此番狄席上山,第一道青石路的试练已是安然渡过,只需道明来历,易云台便会将其带入山门,拜师修行。
可狄席却始终不愿开口,道清来历,似乎另有隐情。易云台三番四次地询问,可他只是一味沉默,至多也就摇摇头,仍是一言不发。两人只得大眼瞪小眼,一直僵持着,直到晨曦散去,艳阳高挂。
易云台早在狄席不愿说出来历时,便以门中法器通知云潭长老,可不知为何,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云潭长老,直到此时仍未出现。
不论如何,狄席的身份来历自有长老观察定夺,易云台亦不愿这一眼看上去很有好感的少年,在进门后受到长老的另眼对待,便耐住性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兄弟,即便你不愿说出来历,但门规如此,你若入我明玉山门,必定受长老仔细询问,届时于你名声不好,不如道出来历,我当即便报于长老,自有师兄弟前去以证真伪,宗门必定收你入门,若勤加修炼,日后未免不是独当一面的大修士。可如今你······”言语之间满是关切之意。
狄席苦恼地挠挠头,他何尝不知这位絮絮叨叨的八律弟子是一片好心,能清白入门,无拘无束自然是好的,可并非他有意隐瞒,就连他都不清楚自己来自何方,身为何人。
其实若是搬出罗忧这位大前辈来,明玉律定会二话不说,将他收入门中。可罗忧的叮嘱他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不论是见谁,莫要提起我。入门与否,全凭自身。”若是连山门都不得而入,那可算是失信于罗忧了,更何况,罗忧亦曾提及,若想记起自己的一切,八律非入不可。
一念及此,狄席不再沉默,他起头来,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八律弟子,认真地问道:“易大哥,除了来历清白这点,还有何法能让我拜入明玉律门下?”
苦劝不止的易云台正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猛然听闻此言,怔了怔,看着狄席那认真的双眼,不由得苦笑起来,答道:“确是另有方法,但话虽如此······”
话未说完,狄席便急忙打断道:“是什么方法?请易大哥教我。”
“······你可想清楚了?”
“请易大哥教我。”
炽热的风席卷着山顶,狄席的额上亦挂满豆大汗珠,但他的眼神却毫不动摇,坚定无比。
易云台沉默半晌,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好,我教你。”
闻言,狄席心中一阵兴奋,大声道:“多谢易大哥!”然而,易云台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易云台左手虚空一划,一道微亮黄芒自空中划过,接着右手单掌竖于胸前,眉心处幽幽发亮,金色灵气从其中逸散而出,在易云台周身盘旋游走,他轻轻地往前走了一步,青石地上却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足印,足见其力道之大。
“罗汉正座。”金色灵气盘旋不止,易云台喃喃出声,霎时间,他全身上下为一座金色透明的庄严佛座所笼罩,佛座之上,一尊罗汉盘坐其中,双手合十,面容庄严肃穆,金色瞳孔之鉴,怒意横生,好不骇人。
煌煌烈日下,青石广场上,光头青年单掌合十,面容肃穆,身形于佛座罗汉之中,若隐若现,一派佛门高僧之相,仿佛正要普渡众生,永离苦海。
“这便是你要的方法,小兄弟,”不顾狄席目瞪口呆的惊讶样子,易云台淡淡地微笑着,嘴角有点发苦,“打破我的罗汉正座,证明你是个不可多得的璞玉之才,如此,便谁也不会再过问于你了。”
凝视着眼前金光耀眼,庄严怒目的罗汉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