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讲的是,何以然的双胞胎女儿出生前后,以及,何雨莲于惊雷暴雨之中,二次在泥泞地里翻滚,因而受伤住院之前所发生的事,因为,都与《月光下的并蒂莲》的来龙去脉有关——
在一间,四周围被一叠叠,一排排,堆积着的书画拥挤得嫌小的书房内,也可说是书房兼画室内,虽顶上的头发已呈灰白且略显稀疏,但精神矍铄的何哲鸣,手执画笔,画完,以月夜景物来蕴涵自己心目中的深心意念,舒展这样一种的胸臆后,再换支笔,屏气凝神地为画,恭恭敬敬地题名——月光下的并蒂莲
接着,又换支笔,于画面的右上方,以小字题记道:
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顿足痛切自勉
最后,在画面的下角,用双手着力地按下自己的钤印,才一边面对着画细细地端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慢慢把手中的印章移放到一旁的盒盖上。
为看清画面,何哲鸣伸手把画往上提,再把整幅画平铺在桌上,并后退一步,观看起整幅画的意境表现来。
画面很简洁。只见:在整幅画的背景的边际处,有座若隐若现的卧桥,桥头上模糊地横伸出三二支低拂的柳枝。但正中,滢滢月光下,粼粼涟漪间,突兀出一立石。而石前,似相依互携的两朵睡莲样的望月的洁白并蒂莲,则轻轻趺坐于碧叶面上,娇妍地盛开着。当再凝神看去,又觉,在忽生的恍惚中,人,一下如入于——清辉盈满地,冷艳世俗里的境界中,直叫人有沁人心脾之感。赏这样的淡淡雅雅,清清幽幽之悠然景象,真给人以,极强的,想添首诗篇的抒发感。然而题记中的“顿足痛切自勉”读来,不禁,又叫人感觉其中暗含着的一层自有的苦涩。
也许,这么看画并不如意,何哲鸣再去找出几只铁夹,把画夹在一块大木板上,木板则立于桌面,斜依在墙上。随之,他缓缓的踱步到沙发边,点上烟斗,坐下远看起画来。看着,看着,有时又低头想着什么,显出意深深,情切切,一付,很是感慨满胸膛的神色来。
忽然何以然推开门,踏进屋内,要父亲去接个电话。那时的何以然还十分年轻,妻子也才要分娩时。
在父亲跨出书房门去接电话后,何以然抬头,朝向大木板上的醒目画面望去。
在他的眼前突然闪现的是——
满目的钟灵毓秀之景扑面而来。再定神细看,感到,月下,似凝脂琢玉般的并蒂莲,在柳枝低拂的风抚中,好像也正轻缓地曳动着。当沉静于其间时,还令他觉得就在这清辉与冷艳中,自己的心神,竟忽的随意地悠然泛起,并荡漾开去。可是,当读到题记中的,“顿足痛切自勉,”也不由得生发出一些的沉重感。
何哲鸣听完电话,返回书房,就告诉何以然,说,他现在要把画拿到一位叫周叔的好友那里去,由周叔帮忙将画装裱好。并吩咐何以然,他走后,需要怎么怎么地把桌上的东西都要一一收拾干净了。
安排好,何哲鸣即去穿上西装,再从木板上小心翼翼地取下画,卷好,妥善地放入一个自制的卷筒内带出了门。
“顿足痛切自勉?……顿足痛切自勉?……画这幅画,何以还需要痛切自勉的呢?在自勉什么呢?何况还要顿足?”何以然低着头,沉思着这一连串的设问,于是使收拾桌面的举动也有点迟缓,甚至是有点的错乱了。
“看你,看你啊!笔墨本来都是放在那只玻璃橱里的,宣纸,爸爸也总是小心叠好后放在书橱最下边的拉门里的,你现在都放错了位子,爸爸回来不是要责怪你了吗!弄不好还会发脾气的呢。好了,好了,还是我来吧。你也真是的。”
不知何时进屋的丁家茵,挺着个大肚子,说着,想弯下腰去帮何以然重新整理。何以然一看,急了,赶紧把妻子扶到沙发上坐定。
“什么事都非要你来,你来的。你出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哦,爸爸不更要骂死我了啊!算了,算了,谢谢你了,你还是太平点吧,我怕,我见到你怕!”何以然一本正经地连连说着,使坐在沙发上的丁家茵听了,倒是用,伸出兰花指的手背掩着嘴,后仰着身子,格格格的笑个不停。
经丁家茵坐在一旁的口头指点,何以然才把不仅是桌面,而是整个书房井然有序地收拾定当,轻轻关上门后,再扶着妻子慢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圆满的身子,摇摆的样子,走起路来朝左十二点缺五分,朝右十二点另五分,不知是你像鸭子呢,还是鸭子像你呢?嗨嗨嗨……,”何以然双手轻扶着妻子的肩,说着高兴得笑了起来。丁家茵则用肩撞了一下何以然,以对他的逗趣作不知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的回答。
当丁家茵摸着自己就要分娩的肚子时,撅起嘴来,埋怨地对丈夫说是,马上要生了,可是要做父亲的人,到现在连儿子的名字还没考虑过呢。
何以然则表示,他已经对父亲说过,我们儿子出世后的名字由他来起,那就听爸爸的吧。
要父亲来为将诞生的小生命起名,丁家茵也是十分赞赏的。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