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老君山。前面是连绵的馒头小山。路好走了,似乎前路不足为惧了。
在第九个馒头小山,却有了异象,大群野牲口逆向而来,都奔老君山而去。还有成群山鸟,扑棱棱飞得很低,也飞到老君山。
阿宝第一个发现了异象,并急躁不安。延参法师一个阿弥陀佛,有灾难要降临了。
不等有反应,大伙惊呆了,不远处天空呈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是旋风卷起冰雹,传来了穿云裂石的巨响。
已有稀疏冰雹在旋风的裹挟下,飞旋而来,划着一道道死亡弧线,冰雹足足有碗口大,一击致命。
白鹿驮着席萍往回跑,野人母背着李重角跟着跑。跑个昏天黑地后,回头望,那漩涡已经定格了,没有声响了。远远望去,是一个巨大的晶银剔透的擎天大喇叭花,何其壮观啊!
虚惊一场,大伙又回去了,不但不绕开冰喇叭,还走到根部,冰喇叭从一个结冰的巨坑中央拔地而起,直耸天际,根部仅有脸盆粗,而顶头竟是遮天蔽日,撑开一个巨大的水晶世界。在阳关下五彩晶莹,美不胜收。
阿宝坐在灰毛头顶,延参法师看出了门道,原来巨坑本是一个山湖,是旋风怪吸起湖水,结成冰漩涡。
李重角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冰柱,不料他刚一碰到,一道红光蔓延开去,整个喇叭通红。是李重角背负的横天烈焰要将冰漩涡融化。冰喇叭慢慢开裂。不好!天上要掉巨大的冰块了。
跑!快跑!
一道深涧上有古树横而为桥,偶然飞来一块巨冰,将古树砸断。刚跳上弯腰古树的母野人,说是迟那时快,顺势抓住古树,重角则死死地攥住野人母背上的长毛,断掉的那段古树嵌在峭壁上,在怒吼的涧水中晃动着,欲坠不坠。
突然听见母野人哀叫起来,李重角刚一睁眼马上又闭上了,因为他看到它的肩膀被飞旋而来的冰块切断了。
残臂喷射出的血浸透了母野人洁白的毛发,它用另一只胳膊抠住树洞,并伸长脖子一口咬住树枝,两条命悬于一线。
这当口又飞来一块冰,被李重角那对犄角挡了去,他的头“嗡嗡”作响,接着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松开手臂。
野人母感觉到了,就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快掉下去的重角。于是所有的重量都由它那张大嘴承受着,牙深深刺进木头里面,牙缝里流出血,不一会儿满口是血,圆睁着的眼噙着泪,它快坚持不住了。
阿宝抛去一根长藤,李重角抓住,在那一瞬间,勾在峭壁上的粗枝被砸掉了,伴随一阵哀嚎,坠下深涧。
一声鹰唳,白羽神鹰倏然而至,拦腰抓起长藤,长藤两端的李重角和阿宝,扶摇直上,在擎天冰漩涡崩塌前冲出。李重角和阿宝顺着藤子爬到神鹰背上。
很快,听见地面轰隆巨响,冰漩涡崩塌了,地面一股雾气冲腾而出,并弥漫开来,挡住了视线。
李重角伤心的大哭,他转过身倒骑鹰背上,千谷万壑,崇山峻岭在底下渐渐远去。阿宝搂着他,延参法师安慰说:“生命如此辉煌,人生如此精彩。感恩我们的亲人,同时感恩我们的苦难。时间不停,生命不息。只是换种形态存在。……”
到了“临疆县”,白羽神鹰落在了城外,李重角和阿宝着地后,它就不管了。“可是我饿得要死,你去给我抓个包子来吧。天都黑了。”李重角抱住它的尾巴不放。
“自己学会各种本领,从来是我们鹰族的生存之道,娇惯了的小鹰是飞不起来的。”它说着放了个屁,脱身飞走了。
李重角实在是饿,他怕农村人家凶猛的狗,只能去城里讨些吃的。经过一亩水塘,借着月光,临水照面,自己蓬头垢面,纯乎一个小乞丐了,不禁咧嘴傻笑一下,随后把总角整理一下,便跟阿宝晃悠悠地进了城。
娘会不会骑着白鹿逃过一劫,随后就到临疆县呢?李重角越想越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就在城门口等着,寒风猎猎地吹,他冷得缩着身子。延参法师劝他不要幻想了。
不多时候,开始下雪了,起初像撒盐,渐渐变成“吹棉”。近处街道的灯火亮起来,瓦楞上积了白白的一层,地上仍是湿的。
李重角跟阿宝朝灯火辉煌处走,大冷天的,都已掩门闭户。
因饿得不行,又身无分文,李重角咬一咬牙,还是乞讨一回吧,他用颤抖的手敲响一户人家的门,门开了,探出一个大胖头,见是乞讨的,就没好气地说:“叫花子敲门,不像是讨饭的,倒像是要账的,去别处要去。”随后“梆”的一声门关上了。
李重角吓得一抖。又走到斜对面一家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不再敲门,依偎着蹲在那儿。
好一阵子,“嘎”的一声门开大了,紧接着伸出一只盆,一扬,飞流直下,直冲着李重角而来,阿宝跳去,隔住李重角,挡去了全部的水。
泼水的是一个小男娃,泼着了人,慌忙地跑进屋里。不一会儿,门缝里又伸出一个妇人的头,打量一下李重角,然后就缩回去了。
屋里有争吵的声音,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