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虎七宿中的参宿——天水。
这一刻,望月峰上,天接云涛,月华浮照,晓雾迷蒙,归鸿有声,残断云天。
天翊静静凝视着天水,思绪却已飞回登云峰。
登云峰上,有一处望台,名为望月台,遥想当初,天翊等人也曾在那望月台上聆听风声,他们谈天吐地,静观皓月星辰。
只一转眼,时光已逝,烟云已散,物换星移。
想来如今的望月台上,早已经布满了荒草,它们不负春光,野蛮生长,不知凌乱了几多风雨?
此时,天翊停驻在望月峰巅,久久不以言应,凝目瞭望,任凭清风贯掠,撩得他长发飘舞,衣襟猎猎。
天水见状,眉头微皱,道了句:“不忘小友?”
闻言,天翊连从出神中醒转,冲着天水微微一笑,道:“天水前辈。”
天水怔了怔,道:“不忘小友,你们既是能走到这里,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不知天水前辈打算如何比试?”
天水淡然一笑,拂手间,一拨弦之器映现而出。
此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
天水持器以言:“不忘小友,这一拨弦之器名为凌波。”
天翊道:“天水前辈,不忘不懂音律。”
天水道:“无碍!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说自己真的精懂音律呢?”
天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一刻,天水微微俯身,其姿婉婉,幽雅落坐于望月峰巅。
玉手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凌波,凝气深思,弦音徒然在天地响起。
其声,委婉而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潺潺铮铮。
初听,恰流莺花底叮咛,孤鸿云外悲鸣,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
又听,极尽哀转婉鸣,似乎历尽了人世沧桑,使人印心不忘。
再听,悠远而又悲凉,若一孤影,独自凭栏,以曲忆往昔今昔。
恍然间,尽是断肠之声。
此时,天水两眼微眯,玉洁的双手轻轻抚过弦线。
乐音如涟漪泛起,感慨,怅惘,何以奢望明日来临?
音色犹一汪清泉,江山、美人,只如过眼云烟飘散。
任凭曾经叱咤风云,而今只作片片悲愁——跌宕,起伏,平息。
武忘等人痴痴而立,深陷浮世轻尘,若痴、若醉、若悲,竟已无可自拔。
这一刻,无形中,好似有一股奇异之力,无端拨弄着众人的心弦。
他们一动不动的伫着,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唯余耳畔的乐音。
见得众人这般神情举止,天翊微微一诧,轻叹道:“感浮世之华,怜太古之情。”
史大彪瞄了瞄天穹的星河,见天水依旧自顾地拨弦弄音,叹道:“银汉苍茫,牵繁华哀伤,经流年,只道过往难寻。”
天水在听得天翊与史大彪之言后,眼皮竟是微微颤了颤。
不多时,天水罢手而顿,乐音绝断,意韵却作无尽。
那徜徉于音色中的武忘等人,沉湎了好些时候,方才醒转过来,他们恍恍惚惚,迷蒙中带着若有所悟。
这一刻,望月峰巅,风过,浮掠了缥缈云烟,深锁了素净天幕。
武忘等人纷纷从那一份怅然中醒来,他们长长一叹,不知是在叹他,还是在叹己?
值此之际,天水已站起身来,道:“不忘小友,适才的那一曲‘独幽’,不知小友有何体会?”
闻言,天翊突地愣住,连带着武忘等人也做惊诧。
众人三两互视,皆可见彼此眼中愕然。
适才听得天水抚曲,众人沉浸其中,那一份幻迷之下何尝不作熟悉?
待得天水言出“独幽”两字,众人方才明悟那熟悉源于何处。
弥音学院有一老者,名为荒时,曾于圣王学院内教授音律,众人初见荒时之际,后者便是抚得这一曲“独幽”!
见得众人这般神态,天水也是一诧,眸色中有莫名交掠。
天翊顿了顿,道:“独幽之境,境取嚣外,韵留嚣内,浮华一世转瞬空,思往日,莫失莫忘,增感伤。”
天水一愣,道:“不忘小友,你不是说你不懂音律吗?”
天翊道:“天水前辈,你可知晓九霄环佩?”
闻言,天水的脸色倏地大变,惊道:“小友认识荒时?”
天翊点了点头,道:“前辈适才所抚的那一曲‘独幽’,小子曾于荒时前辈处闻听过!”
天水幡然明悟,颔首道:“难怪小友对此曲竟有那般感悟。”
说着,天水微微一顿,问道:“不知荒时兄现在何处?”
天翊缄默,神情中有忧伤起伏,荒时与卜噬月早已死在了水幽魄的手中。
他自然看得出来,天水与荒时应该是旧识。
一时间,天翊竟不知如何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