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抹去了窗面上厚厚的尘埃,让夕阳的余辉洒进了这间古旧的房间。一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穿着灰色的法师长袍端坐在他身后长椅上。这好像是在梦中发生的故事,梦中灰色长袍的主人曾经带着期盼的神情请求他躺在地上早已被尘埃覆盖的六芒星魔法阵里,这是一场交易,也可是视作一位举世瞩目的天才法师在即将陨落之前为魔法研究所作出的最后贡献,这一年他刚满二十岁。
高塔的主人名字叫雷恩?赛博卡,是一位亡灵法师。在阿卡西伦大陆上,亡灵法师并不算是什么禁忌的存在,他们钻研生命的尽头以及死后的世界,虽然大部分的亡灵法师都会有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古怪嗜好,但在那个时代之中他们的确为法术的研究做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
他在墓地中遇到雷恩的时候,正在纠结着应该怎样去撰写自己的墓志铭。二十年的岁月太过短暂,就算一直努力着收集世界上的奇闻异事,拜访那些成名已久的伟大-法师,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他不能把别人的故事镌刻在自己的墓碑上,无论那些故事都多么的令人羡慕。
雷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那个脸庞如同骷髅般消瘦的老头正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挖掘些什么。阿瑞斯善意的向他打一个招呼,却将那个老头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很少有人会在深夜时分在墓地之中流连,雷恩的并不像是一个盗墓的小偷,他在确定了阿瑞斯并不是某种还未被人发现的亡灵生物后脸上褶皱的皮肤逐渐松弛了下来。那是一个并不算寒冷的秋夜,雷恩把腰上装满了烧酒的水囊解了下来,在墓碑前痛饮起来。
默默无闻的亡灵法师哀伤的感慨着自己即将走向终点的人生,眼中充满了唏嘘的神情,七十年的人生他甚至无法向其他法师那种拥有一座豪华坚固的法师塔,只能在卡兹赫山脉的深处用岩石搭建起一座简陋的高塔。雷恩那时的样子像极了那些酒馆里无所事事的无赖,他不断的抱怨着,咒骂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就算被埋进坟墓,他一定也会继续诅咒这个世界的,阿瑞斯心里这么想着。
于是他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雷恩,诉说了一个更值得叹息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有一位天才,他可以毫无阻碍的使用包括护法系、咒法系、预言系、附魔系、幻术系、塑能系、死灵系、炼金系以及治疗系在内的全系魔法,如同跨入了传说之中神明的领域之中。可惜神明是绝不会允许凡人跨入他们的领域之中,这些有着无穷天赋躯体无法承受庞大魔力所带来的负担,他们会在二十岁之前离开这个世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安静的死去。
这个诅咒的名字叫做“上帝的玩笑”。
在神魔战争之后,那些血管中流淌着神明血液的后裔被他们的父亲或是母亲抛弃在了这片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为了维护神系不可侵犯的尊严,那些身为神明后裔的人类没有获得任何应有的荣耀,相反他们受到了来自于神力的约束。
世界很公平,人类的血脉无法承受过于强大的力量以及天赋。他们如同昙花般在绽放出曼妙的色泽之后便用着更快的速度凋零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雷恩沉默了许久,随后干枯的面容上仿佛重新泛起了年轻时的光彩,他凝视着阿瑞斯,眼眸中充满了渴望的神情。
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已经不在乎死亡,能不能成为我生命中最后一个实验的素材。”
阿瑞斯摇着头说:“我可不想变成一只巫妖。”
“不,绝不是那样的。”雷恩用力的挥动着拳头,用他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我以一个亡灵法师的尊严发誓,这会是神话之战结束后最伟大的创举,我和你的名字都会被铭刻上那座伟大的法师碑。”
“可我还是想拒绝。”
“噢,求您了。这是一位法师一生中最真挚的恳求。”
阿瑞斯现在还能清晰的想起雷恩声泪俱下的模样,他将自己全部的设想说了出来,那是一个疯狂的尝试,疯狂到并不是几年或是十几年就能够完成的尝试。
在黎明即将升起之际,阿瑞斯答应了雷恩的请求。他们通过暗影门回到了那座位于卡兹赫山脉深处的高塔,几个星期后阿瑞斯自愿的走进了那个印刻着复杂纹路的魔法阵中,他只想为自己的生命划上一个完美的终点,若是能够为魔法的研究付出最后的贡献,那确实再好不过了。
…
数周之后,凡尔赛的街头出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当人们察觉到他存在的时候,这位满头金发的年轻乞丐正斜眼看着缓缓落向天际的夕阳,露出迷茫的神色。
四周的乞丐对这位新加入者投去了嘲笑的目光,他们无法相信一个手脚健全的年轻人会和自己一样蜷缩在阴暗的巷弄之中,依靠着祭司塔施舍的稀薄甜粥来度过不知何时便会终结的生命。
当圣白之塔的大钟连绵不绝的发出了十二下声响的时候,乞丐们不约而同的结束了嘲笑。一种期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夹带着某些格格不入的虔诚,看着远处那席白色的身影缓缓而至。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