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场上所有的人都怨毒阴狠,但对辰源却是非常的尊敬、极度地尊重。
这个垂着头的敌对派系领袖。
辰源只说道:“布伯先生请问吧,你问的问题,辰源一定如实回答。”
布伯森冷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布伯问这句话的时候,楚羽也在狠狠地盯着辰源,那种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就像有十世血海深仇、让他恨不得、巴不得将辰源一口吞进肚子里去拉出肛门外来。
辰源知道,楚羽也在心里问了跟布伯同样的一个问题。
辰源掏出了一方干干静静的雪白手帕,拭了拭唇角,他的动作温雅淡定、忧郁从容,令人倍感好感,却丝毫不会让人心生不耐,他只说了一个“字”,他道:“是。”
布伯立即向楚羽横了一眼,眼里更发出毒匕般的厉芒。楚羽骇然欲语,辰源却紧接着道:“是他老人家救得我。”
布伯诧然道:“‘那个人’果然未死?”
楚羽惨然道:“他老人家果是健在!”
辰源默然。
安东野豪态自若:“楚羽,你武功再高,实力再强,今夜也杀不尽场上这许许多多的同道朋友,还是束手待毙吧!”
楚羽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在幕后操控运作,看来今晚,我楚羽想不灭亡,都难上加难了!”说罢,他大声惨笑了起来,语音凄厉,笑声怆烈,令人毛骨悚然。
辰源冷冷地道:“你终于知道错了。”
“谁说我错了?!”楚羽狂傲反诘道:“当日我成功地推翻了你辰源、有权当政之时,楼子里,多少人说你辰源刚愎自用无才无德,应有此报,都赞我当机立断大义灭亲实至名归英雄了得!而今,你们串通一气联手对付于我,我楚羽未能毙敌平叛之前,自然人人都指责错误在我。成王败寇,古今同尔!”
“暂先不说谁对谁错,”布伯阴深深的道:“我屡次帮你,是因为觉着你是一个可造之才,‘青衣三秀’之中,大公子人太软弱、心太慈悲,缺乏杀伐决断之果决;柳生三公子毕竟是‘东瀛’异族,又是英年早逝;唯有你,唯有你楚羽二公子,无论智谋、才干、心思、手段、作风,都跟布青衣先生最为相近,所以,我也一直认为,只有辅佐楚二公子,才能把布先生留下的‘青衣楼’大业,真正的发扬光大……”
楚羽听到这话,倒是震住了。
他是完全没有料到,布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力、大力支持自己向义兄辰源夺权的!
但听布伯冷沉沉继续道:“可是,你的野心太大了,对权力的**也太重了一些,竟然为了取信、取悦小蔡大人,竟然不惜将先生留下的‘青衣楼’,出卖给‘权力帮’、甘心去做蔡家父子的鹰犬……”
楚羽在极度失望之中,已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角湿润地道:“‘廿四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布伯见他这样,这才在语气里带出点温和的道:“既然‘那个人’还在世上,你觉着你还有翻本的本钱、还有翻身的机会了吗?”
楚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状甚猖狂得意得似乎有些走火入魔的症状。
辰源坐在轿子里,没有说话,甚至连那双忧郁漂亮的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安东野狐疑地望向云端,又看向辰源,但望来看去,似乎都很难看出一个详细端倪来。
楚羽狂笑了起来,笑着向布伯道:“换一句话说,‘那个人’未现真身之前,你仍会效忠于我、还会跟我并肩战斗?”
布伯阴深深又冷沉沉的道:“理论上,是这样子的。”
楚羽转向辰源,恨恨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恨的,是你们之中的那一个?”
“委实不知,”辰源用眼角一巡全场,悠悠的道:“你恨的人应该难以计数呢!恨你的人,怕也是无计其数吧!”
“是!”楚羽恨恨恨地道:“天下人遍恨我,我也恨遍天下人!但梁发那厮是我的心腹,他不该在此时此地出卖背叛于我,我恨死他,今晚不管我是死是活,我总要手刃此贼,始能甘心瞑目!”人人见他咬牙切齿的饮恨凶相,个个不觉惊涩悚然。
辰源忽尔说了这么一句:“照你说来,你对我又怎样、我对你又当如何呢?”他宛似事不关己、偶尔提及的问道:“我岂不是要恨死你了?”
楚羽笑容一敛,道:“你原本就恨我不死!”
辰源忽问道:“我们两兄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楚羽一愕,道:“什么今天这样?”
辰源道:“我们和柳生,本是一起桃园结义、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怎么就变成了世仇死敌,恨不得对方马上死、巴不得对方立刻亡呢?!”
楚羽听了,喃喃的道:“是啊……我们原来是好兄弟……”他恍惚了一下,又高声道:“不错,我们是兄弟不假,但我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你斗我争尔虞我诈,本就是江湖寻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