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鞭女子云端,发出一阵清如银铃的笑,大堂上至少有一半的“来宾”相继发动,拔出兵器,向布青衣扑杀,剩下的一半不是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是好,就是屁滚尿流的躲在桌子底下、凳子后面,求神拜佛,瑟瑟发抖。
恶斗之中,辰源已看出出来:这大堂上的宾客,至少,有一半是云端带来的外系高手,他们或多或少以前都受过云家父女的恩惠,他们只听命于云端,而负责守卫“青衣楼”外围的“玄狐堂”“黑熊堂”大风旧部,在诸葛喜巧舌如簧的劝说和朱七七大义凛然的申斥下,也正倒戈相向。
辰源现在着出来了。
他痛悔刚才却并没有发觉这潜伏的种种危机。
事实上,许多危机的可怕,就是可怕在难以察觉,一日发生,已无可挽救。
辰源一面发出紧急号令,召集“青衣楼”的高手来援,一面尽力营救义父布先生。
辰源一连九次抢攻,都被孟东堂逼回,而另一面,杨弋捷还与熊东怖联上了手,一身新服的楚羽被杨弋捷肩上的“紫貂”啄中,血流如注,空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烟卿缠住了云端,布青衣已退到了门口,柳生寒全身浴血,势如疯虎的来救应,就听乱军中有一人高声大喝:“先生莫慌!我来救你!”
一人分开乱局,虎步而入!
布青衣目不能视物,但他已听出来人是安东野。
辰源大呼:“东野!带先生先走!”
安东野洪声应了一声:“好!”他一出手,就制住了布青衣的背后大穴,然后高声断喝:“都住手!”
辰源与云端双方果然住手。
布青衣的目疾和内伤已全被引发,手上已无力,他戚笑:“安东野,我还是低估了你……”
“我爹爹早在过寿之前,就因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白大夫诊定,只有半年的余命。”云端迎向布青衣:“他老人家自知命不久矣,恰巧布先生您使大公子来做我家东东的说客,爹爹就将计就计,和东东一起布置了这么大一个局,我爹不惜一条残命,东东不顾被诬陷‘欺师灭祖’的骂名,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的局面。”
布青衣捂着心,皱着眉,辰源及时扶住他,他嘴角的血渍正在迅速扩散开来,布烟卿过来扶他,叫道:“爷爷。”
布青衣向安东野吃力地道:“我还是败了。”
安东野居然点头:“是。”
布烟卿道:“我是失败者,我求你一件事。”
安东野道:“你说。”
布烟卿抚着烟卿的秀发,通:“让我死的有尊严。”
安东野点头。
布青衣道:“你答应了?”
安东野道:“我答应你。”
布青衣吁了一囗气,交代了下面的话:“羽儿,好好照顾烟卿,别欺负到她;源儿,‘青衣楼’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你了;寒儿,义父没什么可留给你的,我知道你是一个武痴,我的‘弹指神通’秘籍就留给你吧;烟烟,爷爷就去下面陪你爹爹和娘亲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怪寂寞的……”
老人将梨花带雨的烟卿交到楚羽手中,面色安详的躺入那口黑木棺材里,辰源悲声道:“盖棺,送先生。”
布烟卿大恸,扑到楚羽怀中,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眼见棺木盖上,云端下意识的上前探视了一步,柳生寒横身怒喝:“今日‘青衣楼’本是大喜之日,先生离世,大小姐不要欺人太甚好吗?”
云端柳眉乍挑,安东野已趋近低声道:“师姐,我刚才已经试过,布先生心脉尽碎,已经回天无无术了。”
眼见“青衣楼”群情激愤,云端便退了回来,转视辰源,沉默良久,才道:“源,两位老人家争斗了一辈子,到如今双双仙逝,实在令人心痛。冤家宜解不宜结,难道我们这一代还要继续恨下去、继续斗下去吗?”
辰源垂下头,时间为之静止。
布烟卿忽然恶声道:“我爹娘和我爷爷都死在你们‘大风堂’手里,我们‘青衣楼’与你们云家不共戴天……”话未说完,她已悲伤过度的晕倒。
倒在楚羽的怀里。
楚羽眼中含泪,傲然道:“今天,你们‘大风堂’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青衣楼’!”
话音刚落,就听楼外人马沸腾,又有百余股大队人马赶到,沉痛的怒喝声,此起彼伏:
“青衣第五楼楼主圆河拜祭先生!”
“青衣第六楼楼主云桥拜祭先生!”
“青衣第七楼楼主苏磨拜祭先生!”
“青衣第八楼楼主孙驴拜祭先生!”
……
“青衣第一百零五楼楼主胡灵儿拜祭先生!”
“青衣第一百零七楼楼主上官木拜祭先生!”
楼外群雄汹涌,水泄不通,除了任何人都未见过、传说中的“青衣第一百零八楼”无人现身,“青衣楼”各楼的杀手头目都已红着眼眶,执着兵刃,列队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