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西域长期稳定的优质产出,主要是两样物资,一是矿产,二是皮毛。
侯氏玩“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摸了一把金矿之后,前来探矿的玉石行家就多了起来。没多久,西军掌控的地盘,只要是山脉断层以及河流冲击形成的坡地,都发现了金矿。
最经典的,是洛阳宫的一个阴阳人死太监跑去犒赏西军,当时碛西已经稳定,这个内府掌书出身的小“太监”,寻思着来了广袤的天地,也得亲近一下大自然。
然后带着两队西军骑士,就去谷地看看草原,看看山坡,看看夕阳西下……闪耀的狗头金,重达二十五斤。
当时小“太监”就震惊了。
哎哟卧槽,西域真好玩。
如此大的野生黄金,小“太监”没敢黑,老老实实上贡了。此事被洛阳宫压了下来,没有大喜宣传,程处弼知道,但程处弼不说。
横竖他要再多的黄金也没什么卵用,二十来斤的黄金对他来说有个屁用。只要他想,抢两百五十斤的黄金都跟玩儿一样。
但对内府局来说,这就不一样了。
皇帝老子也是这个时候,才对侯氏到底在干什么,有了清晰的认识。
都是身怀绝技啊!
内府受皇命广开“矿监”,举凡大矿都设“太监”,那不是没有由来的。皇帝老子现在每年稳定的黄金白银贵金属产出,全指着这些金银矿。
而西域一条漫长的金矿带,正是从碛西一路延伸到河中,像一弯新月,整个山脉的走向,那就是“黄金之路”。
还要啥丝绸!
为什么听说武汉爆产能之后,洛阳宫欣喜若狂,简直跟皇帝死了亲爹一样。
原因就在这里,武汉那一年三百万石的钢铁产量,填到西域诸矿,这不是就能用得上了么?
换以前,一听武汉明年钢铁产量还要攀升到五百万石,皇帝老子能当场去世。可现在,感情是复杂的,内心是纠结的,偶尔是欣喜若狂的,捏着鼻子还是喊我要我要的。
武汉的三旬老汉张某人寻思着像他这样的“反贼”,大概是待遇最好的一个了。
非法穿越之前,张德浪过那个装甲团,附近的确是有个金矿,但不算高,总产值也就十来个亿,金矿品位也就是刚刚过工业成本线。当时听说哪里哪里有富矿,地名说出来他都是懵逼的,他知道哪儿是哪儿啊。
可现在,老张咋摸着味道,心说这不会是金矿多如狗,银矿遍地走吧。
纠缠起来,这一桩桩事物还真是联系在一起的。开矿要劳力要苦工,偏偏这时候蕃地玩起了“解放”,牧奴反手高举“大皇帝陛下万岁”的旗帜,把夕日的老爷们弄死在牛粪堆里。
然后愉快地翻山越岭,跑去西域打黑工去了……
这特么整个一玄学。
连人口贩子都惊呼:今年的生意真鸡儿好做,奴隶都学会抢跑了嘿!
打黑工至少像个人么,唐朝还管饭。那些个倔强的贵种高呼这样是要亡种的,奴隶们反手就是一刀:你先亡!
随后跪舔唐朝的时候,又把贵种们的女眷进献出去,至于唐朝相公、官人,愿不愿意玩“蕃女未亡人.avi”,就不是他们该知道的。
“路上死恁多人,蕃地依旧有大量逃奴。除蕃地诸部,彼处象雄二十余法主,也多有迁徙前往勃律山口。”
李大亮是个讲究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摆事实讲道理,派了工部听话的人过来,就跟老张讲解了一下现在的蕃地、西域、北天竺行情。
“如此说来,五年之内,蕃地逃亡之人总数,能有十五万?”
“回使君的话,敦煌宫的预计,是不止的。以勃律国为例,勃律国散兵,便有一师直接投奔了西军,卸甲之后,专门做起了捕奴营生。”
“你等等。”
老张一个激灵,“这一师……是那个一师?”
“不错,两万人。”
“……”
神经病啊!
就算不是正规军,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集体跑路是几个意思?好玩么?
老张对西域、雪域的估计,还是相当不足的。唐朝“先进文化”“先进生产力”对本地区的旧有文化摧毁,不敢说是彻底的,但却是史无前例的。
旧时代的一应“血统”政治,仅仅是唐朝皇帝打了个喷嚏,就彻底的瓦解。官僚政治的先进,对这个地区的中低层而言,是一种活着“重新投胎”的福利。
他们不但能活着,还能有那么一点点私产。他们不再需要去指望一个部族的头领,或者奴隶主们。
建立起互相之间全新的社会关系,叫做“同乡”。
唐朝把州县制度推广出来的一刹那,因为和以往“羁縻”统治的微妙不同,使得底层在运用暴力手段之后,不需要担心旧有势力的反攻倒算。
因为唐朝出于利益,需要这些旧时代可怜虫的体力、精力。
西域的矿,是需要血肉运转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