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了相当成熟体系的武汉官商集团,一旦开始筹建一个相当规模的单位,外界哪怕往里面掺沙子,因为管理体系的特殊性,往往这些沙子别说在内部搞事,自己每天被分配的活计,都能够做到他不想动脑子。
这个时代的人,不管原先是如何的“野性难驯”,一旦误入武汉系的生产活动中去,就身不由己地接受了改造,随后就成为了社会科学实验的一颗螺丝钉。
而这个社会科学实验的名称,绝对不是什么诸如《论纪律对生产的增益》,而是《人类可以服从到什么程度》……
简单粗暴的重复劳动,能把一个社会精英彻底玩成智障,假如工场主的良心彻底喂狗,无视什么X小时工作制或者其它什么工人权利福利之类的玩意儿。
农耕时代的矿工,在特殊的管理手段下,又摄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实际上还具备着“反抗精神”。而且往往矿工团体也不好惹,属于带有浓重江湖帮会性质的团伙。但管理的方式只要变更那么一丢丢,并且再提高那么一丢丢生产效率,然后配合文武双打,整个面目就彻底全非。
如果没有出人意料的“集体意识”觉醒,那么,这种“慢条斯理”的盘剥,可以持续几代人,直到为一无所有之辈强行出头的“集体意识”诞生,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内生的,这种盘剥才会减轻,但却不会凭空消失。
只有武汉那些一天睡觉不超过三个时辰,剩余时间基本是在干活的工人才会清楚武汉的工场主是何等的贪婪。但反之,只有武汉的工场主,才知道如何颇有技术又低风险地去剥削那些工场“牲口”。
时值贞观十九年的当口,举凡大户,只要不是深耕田地一百年的那种,都很清楚一个合格劳力能创造的价值,已经不仅仅是每年田间地头的伺候。
洛阳城中,新的“新贵”尽管权力相较曾经的贞观新贵远远不及,但后者如长孙无忌、房谋杜断之流,至少看黔首苍头,还是当人看的。
受封“王下七武海”的“皇商”却是不同,有钱有权的是人,其余的,都是“牲口”。
虽说在老张看来,长孙无忌他们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老牌“新贵”要脸,至于武德朝的旧勋更是要脸,于是就看上去可爱了那么一丢丢。
内心虽然在吐槽“都他妈是吃人,装什么大头蒜”,可老张还是得承认,房谋杜断这样的路数,好用的多啊。
至少捧你的学术圈文化圈认账啊,“王下七武海”之流,到底还是不符合主**英们的道德节操,也违反了大唐帝国的精神文明建设纲领……
好在学术圈文化圈人士也有一个好,那就是收了钱绝对闭嘴,那末,有些在唐朝内部不那么和谐不那么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在外面偷偷摸摸干的时候,学术界文化界的大佬们,可以装死装瞎装没看见。
否则,朝中只要有那么一丢丢声音,番邦蕃人前来“告御状”,那就不是什么外交事件,毕竟这年头的外交,从来只有一个声音。不是外交事件,但却是敏感事件,并且事涉国朝“威仪”,方向一盘一打就是“社会道德”问题。
一旦议论起来,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都特么会变成一句话: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一定是体制问题。
所以事情性质一旦被拔高或者带沟里去,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封建社会士大夫的道德观,去配合工业大生产,本就是精神分裂一般的行为。
这时候,“差不多”精神、“还可以”主义、“马马虎虎”准则,就体现出了它的优越性。主宰体制的士大夫们装瞎,挥霍资本的工场主们癫狂,然后就在帝国的阴暗面里狂欢折腾。
至于狂欢的过程中,是不是有士大夫一不小心走错片场,跑工场主那里喝了两杯;又或者工场主恰好是XX县公之后,XX开国县男,然后顶着个文林郎、登仕郎的头衔,这也是说不清楚的。
总之,在李董这个“千古一帝”做场控哥哥的情况下,整个帝国内部的各种团伙,矛盾再大,也只能在李董“全体都有,向右转!”的口令下,忙不迭地一路向右狂奔。
于是,和帝国内部苍头黔首相比还要更加倒霉的倒霉蛋诞生了……
他们的名字叫做:突厥、契丹、铁勒、扶余、靺鞨、室韦、流求等等等等。
老张回望“二十年”,陡然发现,这些倒霉蛋中只有两个人是特殊的。一个叫阿史那思摩,开了挂一样地全程跪舔李董,于是跟他混的族人,至少不能算常规意义上的倒霉蛋,而且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另外一个叫薛不弃,铁勒诸部仅存的硕果,当然了,现在谁要说他是铁勒人,他跟谁急。
除此二人,连瀚海公主阿史德银楚的氏族也彻底完蛋,连根像样一点的苗儿都没有,唯一算得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也就是银楚自己,还跟老张滚了床单,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多人世界”。
然而张德是心知肚明的,李董这个场控哥哥不会万岁万岁万万岁,连长命百岁都做不到,所以一旦李董嗝屁,失去枷锁的某些牲口,怕不是急不可耐地就要开始四处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