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龙都城监牢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狱长带着几个狱卒走了进来,他们在关押陶公的牢房前停住了脚步。
正值六月,牢房里热得如同蒸笼一样,墙角马桶里的屎尿散发着浑浊的臭味,绿头苍蝇嗡嗡地横飞直撞,满地的臭虫在潮湿的地面上爬来爬去。
躺在牢房里的陶公鼾声雷动,睡得正香。
狱长隔着铁窗,朝着里面看了看说:“真不愧是陶公,在这样的鬼地方竟然还能睡这么香。”
狱长扯着嗓子喊:“陶公,醒醒啦!国王下令,把你押赴刑场。”
蓬头垢面的陶公睁开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欠起身体,放了个惊雷般的响屁,然后慢腾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狱长,我身犯何罪?冷血为什么杀我?”
“陶公,其中原委我也不知道。来人呀,快点把断头饭端上来。”
狱卒提进来一个食盒,他把食盒放到地上,掀开盖子,里面露出四个盘子和一壶酒。
“陶公,吃饱喝足,然后准备上路吧。”
陶公吧嗒两下嘴,端起酒壶,抽鼻子闻了闻,香气扑鼻,不由地说了声:“好酒,好酒。”
他仰起脖子喝了两口,然后镇定自若地喝酒吃肉。
一炷香的时间,陶公吃饱喝足,他打了个饱嗝,腾出来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来,冲着狱长拱拱手说:“我吃饱了,走吧。”
“伺候陶公去刑场!”狱长转头说。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狱卒一边答应着,一边走进牢房,他们手里提着的枷锁和镣铐相撞,发出哗楞楞的声响。
两个狱卒给陶公套上了枷锁脚镣。
陶公的脖子套在枷锁里,两腿拖着沉重的镣铐,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牢房,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院子里满是白花花的光。
陶公在昏暗的牢房里待得久了,外面的阳光刺眼,他乍一走到院子里,顿时觉着眼前一黑,他赶紧停住脚步,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院子正中央摆放着一辆粗笨的木笼囚车。
狱长一声令下,狱卒们把陶公推进了囚车,囚车慢吞吞地出了院子。
国王冷血的侍卫队早已经守候在监狱外面,等囚车出了铁门,他们在侍卫长的指挥下列为两队,守护着囚车朝着刑场走去。
刑场设在龙都城最大的广场上面。
木笼囚车出了监牢,轰轰隆隆地碾过街道上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街道两旁挤满了愤怒的百姓,他们愤怒地伸出手指,朝着囚车异口同声喊着:“叛国者,打死他;叛国者,打死他……”
他们一边骂,一边把石块,臭鸡蛋丢向关押在囚车里的陶公的脑袋上。
陶公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他悲凉地仰天长啸,怒骂道:“想我陶公对魔国诚心可鉴,冷血想要杀我倒也罢了,想不到龙都城的百姓竟然也如此无情!”
两行热泪顺着陶公消瘦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悲由心生,不由地扯着嗓子高声唱了起来,歌声悲怆的响彻在街道的上空。
囚车驶过,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说:“陶公平时乐善好施,修桥补路,咱们龙都城的育婴堂和孤老院都是他掏钱建立的,他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你难道没听说吗?他一直和北方的雪国暗中来往。雪国不断南扩,魔国的大片森林、土地已经被他们侵占了。”
“怪不得,这几年不断有游民象潮水一样从北境涌来。”
“虽说陶公做了些善事,但是勾结雪国是叛国罪,功不抵过,其罪当诛。”
“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雪国人为什么南犯魔国?”
“他们不愿意住在北方冰窖一样的极寒之地,整天都惦记着咱魔国的良田沃土。”
在路人的吵嚷声中,押着陶公的囚车缓缓地到了广场中间,陶公脑袋已经堆积起来厚重的果皮菜叶,黄白相间的碎鸡蛋。
为了呼吸顺畅些,他左右摇晃着脑袋,脑袋四周的垃圾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
几个侍卫走到囚车跟前,七手八脚地把囚车打开,他们把陶公从里面薅了出来。
陶公出了囚车,两腿酸麻,站立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四个侍卫走上前来,把他拖拽到了广场中央高大的行刑台上。
龙都城最有名的刽子手鬼使仰着脑袋,腆着胸脯,早已经等候在行刑台上。
鬼使的头上裹着块红布,上身穿着粗麻赤红的褂子,袖子挽到粗壮的上臂,扣子散开着,腰里扎着巴掌宽的腰带,露出壮硕的前胸。他怀里抱着一口鬼头刀,鬼头刀蒙着块红布,这把鬼头刀砍下的脑袋堆积成山。
鬼使做了十五年的刽子手,杀人无数,但是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惶恐过。
他脑袋上冒着汗,焦躁地在行刑台上走来走去,不时抬头看正慢慢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