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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杨南雁一场歇斯底里的豪哭,彻底地把我弄蒙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天我们在嘉陵江里救起周文龙时的情形。当我们七手八脚地抓住他往岸边拖的时候,大家离得都很近,十几条腿在水下胡蹬乱踹,谁踢着谁都是可能的,为什么她偏偏知道是我踢着她了呢?虽然不知道我的错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但我总感觉事情很严重,于是又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内疚。然而当我想起柳月说的那句“别问了,我们女生自己的事”的话时,却又莫名其妙起来,虽然我并不知道她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但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却象一块石头,砸中了我心中某一个角落里从来就不曾知道有过的一个池塘,那一圈圈的波浪一层层地漾开去,让我感到一阵阵妙不可言的悸动,整天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之中,不管我做什么,眼前总浮现出杨南雁那眼泪婆娑的脸,浮现出那次我惊鸿一瞥的目光掠过她前胸时她的惊惶和赧颜,以及以前同桌时那些从未注意过的种种琐屑细碎的往事。

第二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闻梅叫住我,递给我一个崭新的红卫兵袖章,说:“你把这个给杨南雁送去,告诉她,总部已经批准她加入红卫兵了,同时问她一下,那天她参加救人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文峰记者还等着我的回话呢。”

我知道杨南雁早就期盼着加入红卫兵了,所以,接过那个红卫兵袖标的时候,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惊喜,兴冲冲地就向她家赶去。当来到那一扇已不陌生的门前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将拿着袖章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正要敲门的时候,不由得心里狂跳不已,我为不知道她对我的突然出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犹豫了。正在这时,那门却奇迹般地自己开了,她与我隔着一条门槛,面对面地站着,脸上毫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胀红了脸,问:“你好了?”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没事儿。”

我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知道怎么的就踢着你了……但我保证……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突然用手捂住脸说:“你别说了!谁怪你啦……都羞死人了!”

透过指缝,我看到她的脸颊和脖梗间,“刷”地一片姻脂般的红色。

一瞬间,我“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以后我无数次地想回忆起当时她是怎样将我让进屋里去的时候,却总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从此,我知道人的为什么“动人”,绝不仅仅是因为美丽,一定还有其它的东西。

我记得的是,进到屋里后,我们还是面对面地站着。

我有些语无伦次向她讲了前一天陵江日报记者采访的事,最后问:“文峰记者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她想了想说:“我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加入红卫兵,象你们一样,参加文化大革命,经风雨,见世面。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赶紧把那个红卫兵袖章拿出来,递给她说:“中学生红卫兵总部已经同意你加入红卫兵了,这是闻梅让我带给你的红卫兵袖标。”

她接过袖标,捧在手里,摩挲着闪着丝绸光泽的布面上红卫兵三个大字,眼睛里涌出了晶莹的泪花。

她激动的样子感染了我,我的眼睛也模糊了,赶紧说:“你参加红卫兵,还是闻梅她爸亲自建议的呢。”

她嘴里喃喃地说:“谢谢你。谢谢闻梅,谢谢闻梅的爸爸。”

我们仍然那样面对面地站着,然而却都没有什么话了,我感到有点尴尬。

我说:“我走了。”

她什么也没说。

我返身从她家出来后,我的心情好极了,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兴冲冲地爬到了她家对面那个小山坡的顶上,在那棵黄桷树粗大的根茎上坐下来,心里象鼓满东风的船帆,面颊上有一种灼烧般的感觉。工厂里的汽笛声“呜呜”地响了、化龙桥上走过下班的人群、天边的晚霞火一样地燃烧、浩荡的江水被染得一片桔红、灰色的房顶上升起袅袅的炊烟、清凉的晚风翻动着摇曳的树叶、归巢的小鸟在树丛中歌唱……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我心里充满着瑰丽的色彩和奇幻的声音。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禁不住在心里对着自己自问自答:

“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啊。”

“那你激动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病了吗?”

“也没有啊。”

……

就连这样的对话,我也那样地感到兴致盎然。

天渐渐地黑了,路灯亮了,象一串金色的项链,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里,起身走回家去。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与她在一起的梦,记录下来,就成了一首名为《大凤》小诗,:

“我们手拉着手

走在化龙桥

那胭脂色的晚霞里

漫不经心地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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