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台吉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棋子,很快内阁的大学士齐聚,包括一直养病的李春芳。不得不说,这位首辅大人虽然没什么存在感,可是不做不错,他没什么失德,又不揽权,貌似没有碍着任何人的路,虽然偶有弹劾,但是还都被压了下去。
当然了,他能一直存在,除了人畜无害之外,还有一点,徐阶年初罢相,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把李春芳赶走,实在是不妥当。不过随着内阁稳定下来,尤其是对外作战越发强势,李春芳退位让贤已经大势所趋,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唐阁老,老夫疏于朝政,所知有限,这大成台吉归降大明,可是一件大事情,你有什么应对之策?”李春芳笑呵呵问道。
“元辅,我以为此事还要听听兵部方面的意思。”
皮球提到了唐汝楫的脚下,他忙说道:“依照兵部的看法,应该斩杀大成台吉,拿他的脑袋祭旗,逼着俺答出战,我们就在大板升,全歼俺答!”
经过了几次胜利,以戚继光等人为代表,军中的少壮派已经越发好战,敢战,他们都把同俺答决战当成了飞黄腾达的最好机会,唐汝楫代表着他们的意见,当然十分积极。
倒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张四维突然开口,他思量着说道:“元辅,诸位阁老,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此番交兵,还未打仗,数百万两银子已经撒出去,即便打赢了,要掌控疆土,要犒赏三军,要安顿俘虏,林林总总,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以为大成台吉既然到了我们的手中,不如就以他为诱饵,逼着俺答投降……”
“不妥!”
还没等说话,唐汝楫就不答应了,开什么玩笑,讲和了哪里还有功劳可抢了?那些骄兵悍将能同意吗?
“张阁老,俺答乃是草原几十年来,头一号的枭雄,是我大明几十年的劲敌,如今他是最虚弱的时候,不战而除之,和俺答议和,再过几年之后,难保不会反复,到时候又该如何?”唐汝楫不客气教训道:“斩草除根,必须痛击俺答,重塑我大明天威,方能保证长治久安,切莫因为一时短视,而遗祸无穷!”
唐汝楫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把张四维当成了学生教训,谁让唐汝楫比他中进士早,还是状元出身呢!
张四维的确够深沉,被训斥之后,竟然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也不反驳。倒是张居正脸色凝重,他出言道:“唐阁老,打仗不能解决问题,成祖爷五次远征草原,结果如何,你在翰林院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一味用强是行不通的。俺答连年进犯,所求者,无非是通贡贸易。先帝碍于朝廷脸面,又受了清流蛊惑,不敢答应。我看内阁应该把这个难替皇上担起来,俺答已经老了,撑不了几年,和他议和,通贡贸易,一样可以分化瓦解草原诸部,保证边疆安全,而且还能剩下大笔的军费,用来解决民生之弊,岂不是更好?”
张居正看了看唐毅,由衷说道:“次辅大人,上兵伐谋,与其杀一个你死我活,得不偿失,不如顺水推舟,您的意思呢?”
“荒唐!张子,你这话太欠考虑了!”
敢这么训斥张居正的,不用问,只有赵贞吉独一份。
“世间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俺答屠戮大明无数百姓,数次进犯京城,连年入寇,罪孽深重。先帝当年曾经昭告天下,能灭掉俺答,赏侯爵!由此足见击杀俺答,乃是先皇最大的遗愿,你身为当今圣上的师傅,竟然怂恿讲和,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先帝,对得起陛下吗?”
张居正被问得哑口无言,倒不是他的口才不成,而是赵贞吉极为重视品行,在徐阶罢相的过程中,张居正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赵贞吉耿耿于怀,一直对张居正不假辞色,加上他又是老大辈儿,和他吵,除了自取其辱,没有什么好下场。
倒是高拱不高兴了,他摇摇头,“大洲兄,你用不着乱安罪名,当今天子仁圣爱民,最要紧的是让百姓安康和乐,若是花费极少,就能平息边患,我看未必不成。”
高拱抢先对张四维说道:“小张阁老,你是山西人,最清楚俺答的情况,你以为该以什么条件议和?”
“回高阁老,我以为俺答首先要纳贡称臣,接受大明册封,然后开边贸易,为了防止俺答做大,每年的贸易额度从五十万两银子开始,循序渐进,一点点提高。双方贸易频繁,互相依赖,自然可以消弭战端,即便是做不到,以诸位阁老之英明,励精图治,数年之后,大明必定国势昌隆,到时候区区老朽俺答,自然不在话下。”
赵贞吉一瞪眼珠子,“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俺答?”
“大洲兄,国事为重,岂可因为私人恩怨,就坏了大局!”
“高肃卿!”赵贞吉一拍桌子,“老夫和俺答没有私人恩怨,只有国仇!我就问问你们,当真议和了,你们对得起几十年来,死去的黎民百姓吗?你们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责?”
这几位阁老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激烈。
李春芳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的本事没多大,可是观察风向却是一等一的。李春芳看得出来,内阁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