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倒是真的,只是却是唐毅交代,利用吴时来,发动对徐阶的攻势而已。
吴时来不知道内情,还当是自己英勇无畏,深得天下人赞许呢!
他这种言官出身的家伙,最喜欢的就是前呼后拥,被人家奉承着,夸奖着,自尊心满足了,胆子就上来了。
一路疾驰,赶到了华亭徐家,都不用费劲寻找,最大的那个院子,足足占了两条半街道,就是徐阁老的家。
吴时来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用力叩打门环。
“官府办差,里面的人出来!”
连着扣了三次,突然,大门洞开,从里面冲出一大帮精壮的汉子,手里拿着刀枪棍棒,甚至还有火铳,足有几百人之多,分列两旁,对官府的人马,怒目而视。
最后,从里面走出来两个面沉似水的中年人,正是徐阶留在东南的两个儿子,徐琨和徐瑛。
“姓吴的,谁给你的狗胆,赶来我们家闹事?”说话的正是徐瑛,他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抱着肩膀,充满了不屑地看着吴时来。
“你拍着胸脯,扪心自问,十多年前,你到了松江当推官,你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派头?这些年平步青云,都是我爹提拔你的,恩将仇报,欺师灭祖,你还算是人吗?”
说着,徐瑛狠狠啐了一口。
他把吴时来的老底儿都给揭了,吴时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突然仰天狂笑,倒把徐家的两个人给弄糊涂了,莫非他们有诸葛亮的本事,能把吴时来给骂疯了?
只见吴时来笑够了,突然一瞪眼睛,凶光四射。
“二公子,三公子,你们问是谁给了本官的胆子,告诉你们,就是令尊,我的恩师,存斋公他老人家!”
吴时来眼望着北方,抱拳拱手,感慨地说道:“恩师在京城为官多年,屈身下士,住陋宅,食不过一荤几素,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勤俭节约,朴素淡雅,人所共知,学生们无不视老师为榜样。你们身为老师之子,不学令尊节俭持家,克己复礼。反而为所欲为,祸害乡里,所作所为,无不令人发指。师相的名声,都是被你们两个逆子给败坏的,若干年后,师相有什么闪失,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身为弟子,自当为老师排忧解难,你们不管骂什么,本官都不会在乎,总而言之,我做的一切,老师早晚会体谅的!”
果然,弹劾过严嵩的人物,就是不一般,拿着徐阶的话,把两个混蛋给堵得脸红脖子粗,没有话说。
吴时来心中得意,他冷冷说道:“二位公子,你们还想和本官动手吗?”
“这个,自然不想。”
“那还不闪开!”
“不行!”徐瑛怒吼道:“你抬头看看,这是一品阁老,当朝首辅的家宅,不是酒饭茶肆,可以随便来往。里面还有那么多女眷,要是被冲撞了,谁能负责?”
吴时来迟愣一下,一伸手,把唐毅的手谕拿了出来,高高举在空中。
“我有钦差大人的命令,还不让我进去吗?”
俩人接过来,看了又看,徐瑛气得直放屁。
“吴时来啊吴时来,你果然投靠了唐毅,我可告诉你,自古以来,背弃老师,欺师灭祖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吴时来好歹是朝廷命官,被俩小子指着鼻子骂,火气也上来了。
“本官什么下场不知道,可是你们两个,保证没有好下场!”他一挥手,“给我进去!”
那些乡勇都是跟倭寇打过仗的,哪里会在乎徐家的乌合之众,纷纷举着火铳,都杀了进去,徐琨和徐瑛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气哼哼跟了进去。
就在徐家的对面,不大的一座茶摊,唐毅穿着一身便装,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健硕黝黑的家伙,三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席慕云,他从吕宋赶过来,本想找唐毅,商量吕宋的事情,却遇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大人,您可知道,徐阶的母亲临终的时候,给徐阶八个字吗?”
“是什么?”唐毅好奇道。
“所遗汝者,惟吾德馨!”
听到这八个字,唐毅一脸的怪异,连忙灌了两口茶,生怕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