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甜言蜜语,都不能掩饰残酷的现实,唐毅表面上向徐阶提出转移焦点,渡过难关,说的光明正大,实际的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交换。》,..
我帮你从严世藩的案子脱身,你帮我干掉景王。
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从某种角度,唐毅是在要挟徐阶,你要是不帮忙,我也不动严世藩。张居正默默在一旁看着,他的感觉十分奇怪。
不要和徐阶比,就算和他张叔大比,唐毅都是十足十的晚生后辈,可是这个后辈太彪悍了,冲到了三品大员不说,还具备了和准首辅谈条件的本钱,大明朝一百多年的官场,如此妖孽恐怕都没有第二个吧!
张居正心怀大志,他跟着徐阶,鞍前马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执掌大权,施展胸中的抱负。
可施舍终究是施舍,和唐毅相比,难免自惭形秽,实在是弱爆了!
张居正满心羡慕嫉妒恨,到了徐阶那里,心中更多的就是怒,没错,就是怒。一个小辈,竟然如此无礼,徐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帮助裕王可以,徐阶也反对废长立幼,可是逼着他答应,就难免让人心里不痛快。
但是徐阶忍功天下第一,能忍的,不能忍的,他都能忍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干掉严世藩,徐阶再也不想牵扯精力,和唐毅闹翻,代价太大了。而且只要把严党解决掉,徐阶有自信对付任何人的挑衅。
他默默权衡了半天,的确景王的一边和严世藩走的太近,而且这一次吃亏,不管唐毅是不是主谋,至少袁炜不是个好东西,把景王干掉,就是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袁炜也是够冤的,他明明是想倒向徐阶,谁知道竟然拍马屁不成,拍到了马蹄上,让人家一脚给蹄上了天,摔得啪啪的。
说穿了也是他自己找的,明明实力不够,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你不倒霉,天理难容!
思前想后,徐阶总算是点头,同意了唐毅的提议。
“成年藩王就藩,那是朝廷的规矩,老夫自然会想办法,只是一切还要看圣上的意思,老夫可不敢打包票。”徐阶谨慎地说道。
唐毅连忙拱手,“多谢师相拔刀相助,弟子这就去调查,保证给您老一个交代!”
送出了值房,徐阶一转身,脸色阴沉,回到了屋中,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张居正默默垂手侍立,说实话,他曾经非常钦佩唐毅的才华,觉着他是年青一代的翘楚,等有朝一日,自己执掌大权,肯定少不了这样的人才。
随着唐毅越升官越快,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张居正的心态也在变化,甚至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琢磨着如何对付唐毅。
只是他颓然发现,凭着自己的力量,实在是没法和唐毅相比,还是要依仗着老师。
“师相,唐毅的确有些得寸进尺,只是眼下倒严要紧,一切等着倒严之后,才行定夺。”
徐阶微微摇头,“叔大,你知道唐毅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帮着裕王奠定位置吗?”
“多半是提高自己的身价吧?”
“嗯,唐毅此子算计之深,也是老夫平生仅见,只要帮着裕王奠定了位置,等到严党倒台之后,唐毅就可以依靠裕王,稳稳站在朝堂,他是替自己安排出路啊。”
张居正恍然大悟,其实裕王和景王之争对严徐党争来说,影响不算大,可是对唐毅却全然不同,一个普通皇子的师傅,以一个太子的师傅,能同日而语吗?
裕王哪怕是个摆设,可他也是未来的皇帝,谁也不想给子孙后代找麻烦,看着裕王的情面,也不敢对唐毅如何,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师相,您老的意思是……莫非不帮着裕王吗?”
“不!”徐阶断然说道:“天大地大,倒严最大,哪怕帮着裕王上去,老夫也认了。”徐阶说话的时候,拳头攥得紧紧的。
显然,作为一条老狐狸,被小狐狸给算计了,他十分不快,却又无可奈何。
“叔大,为师想让你去裕王府。”
“裕王府?”
张居正愣了一下,“师相,我这时候去,怕是也晚了,裕王和高肃卿有十年的师生之谊,唐毅又帮了他那么多忙……”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张居正可不愿意去给人家当马仔,被吆五喝六,随便使唤着。徐阶迟疑一会儿,感叹说道:“叔大,以往是为师太呵护你了,白白让你浪费了大好时光。”
张居正差点哭出来,心说师相啊,你总算想明白了,要是给我表现的机会,未必比唐毅做得差。
徐阶自顾自说道:“虽然晚点了,可是为师相信你的才能,不会落后唐毅,去裕王府之后,你要记着多多交好上上下下,哪怕只是个普通太监,也会有鸡犬升天的时候。再有高拱那个人城府不深,还算好交往,你多和他来往,至于唐毅,也别闹翻了……”
絮絮叨叨,徐阶说了个没完,那架势简直就像是送孩子去大学的家长一般,十足的不放心,叨叨念念,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