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把几个伤员带到了军营,严刑逼供,这几个家伙乌拉哇啦,说的都是倭国话,谭纶只得找来了通译,审问之下,他们只说来自日本长州藩,再问是谁带他们来大明,参加了哪一次战斗,因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躲在这里,是谁安排的……
这几个倭寇就是闭口不言,无论是怎么严刑拷打,哪怕把手指都碾碎了,他们还是一个字不说,真是一副贼骨头。
谭纶越发愤怒,抓到了人,却掏不出口供,没法顺藤摸瓜,又如何揪出背后的黑手。谭纶差点愁白了头,有一次他提审五个人,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这五个人,有三个高的,两个矮的,站在一起,就好像巴掌一般,三长两短。
“来看倭国人也不都是矮子,一树之果又酸又甜,看来也不能一概而论。”谭纶叹息着,突然眼前一亮,或许还有另外的解释啊……
在拷问的时候,谭纶让人注意那仨高个的,结果发现他们的大母脚趾和其他的脚趾挨得很紧密,不像是经常穿木屐的样子。
谭纶的疑惑更加强烈,想来想去,改变了策略,他把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带到了单间。也不用刑,就是不断询问,同样的问题,不下几百遍,一直问了整整一夜。
犯人一旦打瞌睡,谭纶就会把他推醒,最会连通译都受不了了,哈气连天,窗户外面,鸡声四起,眼看就亮天了。
谭纶伸了伸懒腰,转身要走,突然他回头,低声说道:“你可以回家了。”
犯人一听,突然眉头上挑,露出喜色,虽然只是一刹那,可是那也足够了。他茫然抬头和谭纶四目相对。从谭纶的眼中看到了戏谑的笑容。
犯人猛地一惊,刚刚那句话可没有通译翻译啊!犯人脸色煞白,谭纶哈哈大笑,“假倭寇。你的戏法变漏了,还不从实招来吗?”
一声断喝,好似雷霆万钧,吓得犯人一哆嗦。
跟着唐毅接触过,谭纶也学会了跳跃性思维。谁说这帮人一定是倭寇?就不可能是假扮的吗?他故意拷问了整整一个晚上,让对方精疲力竭,魂游天外,又在拂晓最迷糊的时候,突然说出放他离开。
犯人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他喜悦过了,脑袋也凉快了。
辛苦的伪装被彻底撕开,他简直想大哭一场,几天的死扛都成了无用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谭纶打破一点,很快就逼着对方说出了实话。
原来他们不是倭寇,而是七大姓之一的郑家的死士,倭寇登陆进入宜兴之后,就是他们给带队,本来有十几名死士,除了战死的之外,没受伤的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伤员在养伤。
从他们的嘴里谭纶得知,沿途有大量的死士接应。帮着倭寇指点方向,突出重围,还给他们补充给养,有了伤员还要留下来养伤。靠着内应。倭寇才能所向睥睨,一路杀到了南京,如入无人之境,制造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天丑闻。
面对着匪夷所思的供词,谭纶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如此丧心病狂,不死。简直天理不容!”
暴怒的谭纶一面向胡宗宪和唐慎报告,一面继续顺藤摸瓜,倭寇活动的沿途,大多数据点都空了,可还有些里面藏着来不及撤退的倭寇,这下子都成了瓮中之鳖。
一口气抓了二十几名俘虏,他们之中有真正的倭国武士,还有更多来自五大姓的死士。
事到如今,情况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五大姓在主导攻击南京的行动,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郑家和许家。
得到了消息,唐慎二话不说,直接派出三千人马,分头把郑家和许家给包围了。
按理说这两家也是有名的世家,根深蒂固,实力雄厚,和他们有联系的世家不在少数,大家同气连枝,守望互助,一起走过了无数的风波,只是这一次太特殊了,不但没人帮他们说话,甚至有些家族主动提供罪证,不把他们弄死不罢休,简直就成了全民公敌。
正好应了四个字:罪有应得。
以七大姓为代表的海商已经成功惹起了众怒,几乎每一个世家都怒不可遏,远的不说,就拿派遣小股倭寇攻击南京,惹恼嘉靖皇帝,招来雷霆之怒。
如果不是唐毅把月港的罪证都给烧了,朝廷肯定会彻查下去,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充军发配,甚至掉脑袋,海商是要逼着大家伙一起送死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张经开始,多少大明最优秀的官员都倒在了东南的任上,这些人倒台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七大姓的影子。
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搅得东南天下大乱,倭寇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狂,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受到了威胁,唯有七大姓赚得钵满盆满。
他们掌握了所有人的罪证,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任由他们欺负。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手段高明的胡宗宪,游刃有余,在各方游走,调和厉害,顶住了倭寇的攻势,俨然大家的保护神!
接着唐状元更是到了东南开海,大局终于变得对大家伙有利了。商品有了正规贸易渠道,再也不用受七大姓的盘剥,只是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