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章拖着唐毅,跑到了船头,唐毅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对面一个衣着奢华的贵公子傲然站立,颇有玉树临风之姿,潇洒帅气,身边有几十名甲士护卫,雄赳赳不可一世,相比起来,自己这边就寒酸多了。
“咳咳,徐公子别来无恙啊!”唐毅微微含笑道。
对面的贵公子正在得意,一众江南的举子竟然都对不上自己的对联,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草包,什么文贵武贱,都是狗屁,那就是没遇上我徐公子,不然早就完蛋了。
正得意的徐邦阳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转身看去。
“啊!”
一见是唐毅,吓得徐邦阳手一哆嗦,扇子落在了甲板上,他都顾不得捡,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怎么是他!
要说徐邦阳还有怕的人,非唐毅莫属,这家伙抓住自己一招之错,不光抢走了自己名下的产业,还把漕帮彻底得罪死,江南的漕帮甚至都出了江湖追杀令,他徐大公子的脑袋足足值五万两银子。
徐邦阳被老爹发配到了金山寺闭门读书,结果又有刺客去找麻烦,险死还生,徐鹏举无奈,只好以探亲为名,派徐邦阳北上,去拜会亲戚。
刚出来的时候徐邦阳还算老实,可是到了山东地界,他觉得没有什么事了,就跳了出来,拿几个举子取乐,哪知道又踢到了铁板。
“唐毅,你不是没有功名吗?”徐邦阳气急败坏道。
唐毅呵呵一笑,“我是没有功名,可我爹有啊,儿子送爹考科举,有什么稀奇的。倒是你徐大公子,不在金山寺念经读书,盼着白娘子救你,又跑出来干嘛?”
刚刚大家伙都被徐邦阳给气得够呛,见唐毅如此奚落他。顿时都跟着大笑起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唐毅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徐邦阳小脸涨得通红,愤怒地指着唐毅。怒道:“哼,尖酸刻薄,你算得什么君子?”
“对君子有君子手段,对小人有小人手段,徐公子。你信不信我站在船头高喊两嗓子,保证有人跳出来陪你玩,一路上都不会寂寞!”
扑通,吓得徐邦阳两腿一软,险些摔倒。虽然北方漕帮没有发追杀令,但是天下漕帮是一家,他为了安全,船上都挂着千户的牌子,不敢打出魏国公府的旗号。要是让人知道他徐公子在这里,就算为了五万两银子。铤而走险的也不在少数。
徐邦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出门不看黄历,撞上唐毅这个瘟神!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喊道:“唐毅,我认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让你们先走,至于对子,你们慢慢想,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徐邦阳也够狡猾的。还想用对子找补面子,打个一比一,也不算失败。唐毅哪里会让他如愿,朗声笑道:“徐公子。莫非金山苦读,你的学问真的上来了?出了什么对子,只管放马过来!”
是你主动问的,徐邦阳狞笑道:“你听着,上联是二舟并行,橹速不如帆快。”
唐毅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就这个?我还当什么高明的玩意呢!”
“别斗嘴斗牙的,有本事你说啊!”徐邦阳的确够聪明,福至心灵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对子,他自觉没谁能答得上来,就算唐毅也是一样。
“呵呵,徐公子,哪里用我对下联,其实早有人对上了。”
“哦?”徐邦阳提高了声调,“在哪里?”
“你听啊!”唐毅随手指了指后面,有一艘不大的船上,正飘出悠扬的琴音,穿林过石,妙不可言。
曹大章他们微微一愣,其实这个琴声早就有了,大家只当是道路被赌,人家解闷用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妙不成?
“行之,你快说说,下联是什么?”
唐毅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八音齐鸣,笛清怎比箫和!”
众人眼前骤然一亮,不由得抚掌大笑,这里面也含着两个人名,狄青是北宋的武将,萧何是西汉的丞相,正好和上联反过来。
“哈哈哈,武不如文,武不如文啊!”江一麟带头大笑,徐邦阳的小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气得一甩袖子,就往船舱落荒而逃。
“慢着!”唐毅突然厉声说道:“徐公子,在下虽然对了你的对子,可是也颇感无聊。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是国之栋梁,譬如卢镗卢将军,俞大猷俞将军,汤克宽汤将军,他们都在和倭寇殊死搏杀,报东南安宁。一颗忠心堪比日月,百年之后,史笔流芳,虽然进士文官,未必能比得上。至于你徐公子,顶着武将的家门,说到底上不得战马,拉不开弓弦,胸中无有战策一条,手下未斩一个敌兵。你也配代表武将,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你!”徐邦阳铁青的小脸都没了人色,牙齿咬碎,眼前金星乱冒,突然直挺挺倒下去了。吓得护卫都变了颜色,慌忙跑过来抢救。
眼看他们乱成了一团,唐毅的船只潇潇洒洒向北开动。船上的士子们只觉得太解气了,光听说诸葛亮骂死过王朗,今天竟然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没想到唐慎厉害,他的儿子更是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