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本已经死去的人,竟然突然活蹦乱跳,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种震撼就不用说了,王世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拉住唐毅的胳膊,激动的不停摇晃。
“表弟,你小子是不是诸葛转世,你怎么知道胡氏还活着?”
“行了,再摇晃就折了”其实唐毅也只有一半的把握,刚刚的一会儿,后背都被湿透了。
唐毅从最初看到雷七的账目,就断定胡氏是一个心机深沉,胆子又奇大的女子。
最让唐毅怀疑的就是那个诡异的时间差,胡氏挨了雷七暴打之后,三天才死去。
如果按照常理,侄女挨了打,胡彬就该去抓雷七,为什么又等了三天,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唐毅一直百思不解,直到被押解过来,看到那个老者哭着向胡彬要女儿,唐毅才骤然想起一种可能。死者根本不是胡氏,而是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假设胡氏没有死,雷七手上已经有了详细的往来账目,能证明胡氏私吞家产,还把私吞的银子给了胡彬。
雷七财力雄厚,和他打官司,胡彬不死也会脱层皮。
可是胡氏一死,原本的财产争夺案,变成了杀妻命案,胡彬也成了苦主,一下子就把雷七至于百口莫辩的境地。
越想唐毅越觉得胡氏的死就是个天大的骗局
只是想归想,当真正为了生的希望,毫不犹豫押上了全部筹码,唐毅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甚至不停催眠自己,大不了再穿越一回
好在终于赌赢了,不用唐毅说,周捕头已经带着人把胡氏从下面拉了出来,更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正是胡彬的二儿子胡恍。
假山下面的地下室有一间半房舍大小,四壁有通风口和蜡烛,中间摆着一张楠木大床,上面满是凌乱的被褥和衣服。
当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胡氏和胡恍可是堂兄妹啊,他们竟然搅在了一起,绝对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牲畜,真是牲畜”
王世懋狠狠啐了一口,怒斥道:“就凭这一点,胡家就该身败名裂”王世懋气得转身就走,不愿意多停留一刻。
“唉,老子不能不管啊,把这两个畜生都捆起来,押到大堂去吧。”
把廉耻和纲常扔在一边,放在什么时代,都是令人不齿的人渣。捕快们没有一点客气,用尽了力气,把绳索都陷入肉里,疼得胡氏痛叫连连。
大家听着厌恶,找来一块裹脚布,把她的嘴给塞上了,至于胡恍,他倒是老实,整个人仿佛被抽光了精气神,就是一具木偶。
周巡带着人往前院走,胡辉被王家的家丁看着,正不服不忿地骂着。
“王世懋,别以为你爹和你哥哥都是进士,你就敢欺负我们胡家,咱们没完”
他喊得起劲,猛一抬头,正好看到两个差役抬着他的二弟和胡氏,顿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成了,把这货也带上吧”
周巡吩咐着,捕快七手八脚,把胡辉也捆了起来。一行人大摇大摆,就差吹吹打打,向知州衙门进发了。
雷七杀妻的一案,太仓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毕竟残忍杀害结发之人,绝对比畜生还不容。甚至有士人联名上书陈梦鹤,要求严办,也因此草草问了一个秋后处决。
着力有多深,反弹就有多大
如今猪羊变色,天翻地覆。拿获胡氏,洗刷雷七冤屈,搞不好都要搬上戏台。到时候咱们也能混个角色,就像包黑子手下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一样,也算是极品捕快了。
周巡咧着大嘴,嘿嘿傻笑,眼看着到了知州衙门,他一回头,想和唐毅说两句,突然猛地一蹿
“啊,唐小相公”
唐毅正在盘算怎么用胡氏做文章,被周巡这么一喊,差点吓趴下。
“嘿嘿,小相公,俺老周不是故意的,那个……那个……”
“有什么直说吧。”
“是,小相公,俺听说您会写戏词?您看这个案子是不是该写上一笔,到时候您可别忘了给俺老周一个角”
想得够远的唐毅这个无语啊,只能随口说道:“等着过堂之后吧”
……
签押房之中,陈梦鹤来回踱步,又是皱眉,又是拍手,不停念叨着:“怎么还没消息,还没消息啊”
老僧入定一般的魏良辅都受不了,睁开眼睛,说道:“子羽,还不到半个时辰,着什么急啊”
“才半个时辰?”陈梦鹤抱着脑袋,哀叹道:“太慢了吧,我怎么觉着两个时辰都多了”
魏良辅忍不住摇头,到底是没经历过风雨,要知道是老夫拿一辈子清誉做抵押,不是你陈知州好不好
“唐毅那小子不是吃亏的人,他咬死了要去搜查胡府,里面就一定有问题。”
陈梦鹤还是不放心,苦笑道:“老大人,如果唐毅找不到证据,真的坐实了雷七通倭的罪名,那可不是小事啊”
“当然不是小事”这回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