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末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甘心割让幽云十六州,勾结契丹,起兵造反,攻克都城洛阳。
往日繁华似锦的古都,如今焦土处处,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犹如人间炼狱,城中哭声震天,到处都是在断壁残垣中寻找亲人尸骸的百姓。
夏日正午的艳阳,似乎也因苍生凄惨而悲痛,刻意收敛了它的光芒,虽然天光黯淡,一座气派的府邸却依旧金碧辉煌,不和谐的是,偌大的庭院中跪满了人。
人群四周,皆是手持长枪的士兵,他们的甲胄上和脸上,还残存着厮杀时留下的血迹,甲胄上的刀枪痕,表明他们是何等的幸运。
“父王,我怕!”
这哽咽的声音,出自一个少年之口,少年个头稍矮,身上穿的是王侯世家的世子装,皮肤白皙似女子,眼睛也大于常人,模样十分秀气,只不过,红红的眼圈和潸潸泪水,让他显得有些柔弱。
他依偎在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妇人怀里,正向对面身着麒麟袍、头戴王冠的中年男人,诉说着心中的恐惧。
中年男人便是这府邸的主人,后唐皇族李王爷,自古皇朝更迭便是你死我活,前朝皇族绝对难逃新皇屠刀,今日李王爷一家便要断头于此。
“朔儿,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李王爷安慰道。
“王爷,您真的已经安排好了吗?朔儿他……”
正所谓母子连心,见孩儿如此哭泣,中年妇人同样动容,眼中已见泪花,不过,她似乎对什么事情仍不放心。
李王爷重重点头,不再言语,稍稍挪动身体,将妻儿揽入怀中,似是要做最后的告别。
“王爷,重威来送您上路了,哈哈……”,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一个手握佩剑的高大之人,从正门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他身穿虎首战甲,头戴将军冠,一脸横肉,浓眉怒目,胡须满腮,伪善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
所来之人是新皇石敬瑭手下的大将军杜重威,不知多少李姓皇亲,都已被他亲手处决,他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走到近前,他还假惺惺地给李王爷行了一个礼,轻蔑地说道:“王爷,其实在众多前朝皇亲中,我最不想杀的可就是您呐,您毕竟曾经有恩于我,可如今江山易主,重威身负皇命,王爷的恩情重威只能先欠着了。”
“哼,窃国之贼,向契丹俯首称臣,良心沦丧,为国人不耻,还大言不惭地谈及恩情,奸佞之人,早晚不得好死。”
“骂吧,骂吧,王爷大可尽兴,再不多骂几句,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今天这时辰为何过得如此之慢,本大将军已经没有耐心了。
不过,可惜啊,王妃如此美人,今日便要香消玉殒了,早知如此,重威还不如早些抢过来,也可保美人一命啊,哈哈,哈哈……”
“你……,你……”
李王爷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杜重威,此刻,他似乎已然无法用语言表达,胸中如波涛般汹涌的愤怒。
“启禀大将军,午时三刻已到。”,一个副将前来禀报。
“守卫撤下,弓箭手上前。”,杜重威命令道。
杜重威话音刚落,从外面呼啦啦跑进来一队弓箭手,人数要远超于之前的守卫,将李王爷和家眷围在中间,箭已上弦,对准了庭院内所有的人。
“父王,父王,朔儿不想死,呜呜……”
“朔儿,不要哭,你要坚强,记住为父的话,千万不要为我和你母亲报仇,你一定要记住啊。”
李朔今年十三岁,已通人事,他知道,今日他们谁都难逃一死,所以,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话。
“孩儿,孩儿记住了,父王。”,李朔抽泣着回道。
李王爷脸上忽然,有了慈祥的笑容,他就像往常一样,对李朔满意地点点头,杜重威则一脸的鄙夷之色,因为他觉得李王爷是在痴人说梦。
接着,他走到了门口处,转过身,大声喊道:“放箭,一个不留。”
他似乎没有胆量,面对李王爷等人被乱箭穿心的场景,李王爷连忙抬头看天,他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不过,渐渐地他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于是,他将王妃和李朔揽入怀中,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孩儿挡住呼啸而至的箭雨,庭院中所有的人,都已经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神的到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便是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皇上有旨,大将军暂缓行刑。”
杜重威连忙转过身,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可是,有些士兵的箭已射出,庭院中惨叫连连,已经有十几个人中箭身亡。
这时,传旨的公公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对杜重威行礼之后,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耳语了一番,杜重威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接着,疑惑变为吃惊,而且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王爷。
李王爷看着在一旁密谋的二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不过,他知道,那绝对不是石敬瑭,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