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漫漫长夜悄无声息地溜过,郭府内其乐融融。因为没有战争了,郭子仪与儿子们都回到了府中,每日拜访的人很多,李虎山竟然一改身份成了名符其实的管家了。郭子仪看见了李彩霞手里拿着针线:“霞儿,你这是要干啥去?”李彩霞回答:“听说暧儿的衣服烂了,我去给他缝补一下。”
郭子仪笑了:“不用说一定是升平公主弄坏的。”李彩霞笑而不语,郭子仪又道:“晚上有时间帮我把那套蓝色的长袍找出来,明天皇上邀我前去芙蓉园赏花。”位于曲江河畔的芙蓉园雍容大气,是不少唐代诗人墨客常去之地,中有李白、韩愈的题诗。里面风景如画,楼阁殿宇,皇家典范,其中最为豪华的就是紫云楼,李豫就要在这里与郭子仪赏花。郭子仪没有带任何人前来,而李豫身边只有鱼朝恩陪伴。
互相敬了几杯酒后,李豫终于开口了:“郭爱卿呀,最近身体如何?”郭子仪回答:“微臣身体无恙,劳烦皇上挂念了。”“如此年纪了,还在为朝廷忙于军务,朕看了之后内心非常难受呀!不过还好,朕也看到了像郭曜,郭暧这些后起之秀,你们这些做老臣的可以后继有人了。”
郭子仪明白皇上的意思:“臣懂。”后来,李光弼在临走前拜访了郭子仪,令郭子仪非常开心,世人皆传郭李二人素来不和,如今这番举动让多少人感到唏嘘。这次二人相谈甚欢,从军政要事谈到国家未来命运,从皇城长安说道东都洛阳的辛酸,甚至于聊到了各自的家庭生活。
因为二人都是功勋卓著之人,也都是被贬之人,身无实权之人,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最后李光弼隐隐表达了对朝廷的不满,以及对郭子仪的提示。郭子仪倒是看得很开,认为这也是皇上迫于无奈之举,身为重臣适当的时候应该学会放权,这样才不会让君主起疑,让小人猜测。
只是没想到大唐最著名的两个将帅,今日分别之后竟然成了永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这该是一种多么大的遗憾呀。
依照惯例,平定叛乱国家平静之后自然是对功臣大加封赏,那些在平乱中崛起的藩镇骁将们一个个志得意满。然而,功勋仅次于郭子仪、李光弼的大将仆固怀恩却是郁郁寡欢,怏怏不乐。再加上朝廷对大将的猜疑已经让郭子仪、李光弼先后明升暗降地被夺了兵权,平定叛乱中的勇将来瑱也因为得罪了宦官鱼朝恩而被赐死。
仆固怀恩奉命护送自己的女婿与女儿回漠北,宦官、监军骆奉先误信辛云京的谣言,竞向皇上诬告仆固怀恩与回纥勾结。仆固怀恩无法自明,李豫又派遣宰相裴遵庆慰问,仆固怀恩见到裴遵庆之后,抱着他的脚大哭。裴遵庆让他入朝,但在将行之际,副将范志诚劝解道:“大帅已经被朝廷嫌忌,为什么还要去不测之地呢?难道没有看见李光弼,来瑱的下场吗?这两个人功高不赏,李光弼被夺权,来瑱被杀,您不为自己着想吗?”
听闻此言,仆固怀恩便不肯入朝,决定派一个儿子进京,又被范志诚劝止。这时,朝廷无法平息各方的争议,而仆固怀恩也派出了儿子与辛云京开战。李豫又派颜真卿去召仆固怀恩,颜真卿说:“当初国家内乱时,我去找仆固怀恩晓以春秋大义,他肯定会来的,可现在,
仆固怀恩又没有勤王之名不能来京,退又无法解释众人的疑惑,进退无据,怎么会来呢?现在声称仆固怀恩谋反的只有辛云京、骆奉先、李抱玉,鱼朝恩四个人罢了,其他人都认为他是被冤枉的,仆固怀恩所部朔方将士都是郭子仪的旧部,不如派郭子仪去收其部众,消弭战乱。”
郭子仪领命前去,来到了旧部,好些人都是非常熟悉,郭子仪激动的流泪了:“你们都是我昔日的部将,从叛贼作乱以来,你都都跟随在我身边,如今却被朝廷怀疑,真是让老夫痛心呀,不过既然我来了,我是了解你们的,你们都不愿意作乱,因为人人都有家园,谁都不想要开战。
我们饱受战争的摧残,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好友,但是朝廷尽管奸臣当道,你们也不应该没有头脑的反抗,至于你们的首领仆将军,他现在被朝廷怀疑,老夫了解他的为人,他绝对不是真心想要谋反的,所以你们也不要怨恨他,忠臣的被害,他是受了打击的,你们放心,老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他说情的,只要他回到军营,你们就转告他,让他别害怕,诚信前来长安面圣。
当今皇上是个明是非辨真伪的人,他一定会为仆将军做主的,下个月朝廷将会派遣新的将军来领导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大唐的精英,所以一定要安分守己,不可被奸人利用,老夫真心看到你们开心。”果然,经过了郭子仪的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告,众人纷纷来归,恢复了秩序。
最后仆固怀恩害怕被杀,还是没有入朝。而他的儿子攻打辛云京胜利,又攻榆次,数战不利,归咎于士兵,暴打部下,最终被手下杀害,仆固怀恩闻此,非常痛心,将这一切责任推到了朝廷身上,再加上部下的竭力劝说,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回纥,正式被迫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