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他自认为身负血海深仇十六年,一直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当算是世上活得最压抑、最苦逼的。如今见了慕容雪,方知什么叫殚精竭力。
当初,楚曜只是觉得慕容雪的谨小慎微让她活得很累,那个时候的他,怎如楚元一样能身临其境的去体会。
不过,对于慕容雪的举动,楚元仍然表示理解。他虽然不知道慕容雪和楚曜是如何逃出西秦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没有慕容雪的存在,楚曜不可能活到今天。
“母亲分娩时,我与父亲正在玉龙关与北燕对峙。母亲派人送信到玉龙关,请父亲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听到你出生的消息,我们本应高兴才是,但当时的情况,却让我们高兴不起来。北燕大军兵临城下,而秦军粮草殆尽,负责运送粮食的白良玉又迟迟未到。苦守了几日,已经出现了有士兵饿死的事件。你们听说过没?不是马革裹尸还,而是被饿死的士兵?”
楚曜与慕容雪对望了一眼,没有行军打仗经历的他们,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
“父亲不得已下令大军拼死突围,撤出玉龙关。为了防止北燕追击,父亲令我率一支兵马于玉龙关以西五十里处埋伏,并将军中仅存的些许干粮留给了我们。谁知北燕料敌先机,偏不追击,而我在没有得到军令之前,又不敢擅自撤退,只有严防死守,直到……直到有人来报,说我父亲楚宁,与副帅慕容霸私通北燕,被临阵处斩……”
讲到这里,楚元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场殊死恶战之中,他仍然不敢相信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是白良玉陷害父亲的?”楚曜愤然问道。
楚元点了点头:“有部份军士忠于父亲,逃出军营,让我千万不要回去。原来白良玉耽误粮草运输,以至玉龙关失守,被父亲责罚。他怀恨在心,便让其妹在秦君面前造谣生事。不知为何,秦君竟然会听信谗言。”
“萧师姐曾经探听到白氏已将秦君搁浅,至于什么方法,我不得而知,但肯定与秦破有关。”楚曜回想起解封至阳之灵那晚,乾坤殿五位师兄妹首次聚齐畅饮。
楚元接着说道:“当年我已经有你这般大的年纪了,多少明白些事情。我见过白氏,应是贤良淑德之辈,她能在后宫翻云覆雨,打死我也不信。此事还有古怪!回过头来说刚才的事,当年父亲留我做伏军之后,不想竟是生死永别,自然不知道他老人家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字。后来又听闻全家被斩,一怒之下,倒戈投靠了北燕,助其一路南下,直抵梓城。”
楚曜摇头叹道:“当年的西秦大军多少忠于父亲,你一路南下攻城,残杀无辜,父亲泉下有知,其心何安?”
“你错了楚曜!”慕容雪站起身来,指正道:“且不说当时楚大哥已是各为其主,单是为了报仇,也必须与秦军交战,否则如何攻入京都刺杀白氏兄妹?”
“得!”楚曜不想与慕容雪辩解,反正在她眼里,自己就从来没有对过。
楚元见楚曜对慕容雪服服帖帖的样子,便知道慕容雪在楚曜身上下的功夫不少。既感欣慰,又觉愧疚。
楚元接过楚曜的话说道:“那个时候秦军南归,早已溃不成军,伤兵、饿兵、逃兵,还有替父亲不值的兵,不计其数。每次攻城之前,我都先招揽愿意归降的,然后驱散想返回故土的,这么一来,军心涣散,所剩的不过是原本的守城军士,其战斗力根本不能与前线部队相比。燕军南下,简直就是兵不血刃,势若破竹。”
“既然形势一片大好,那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攻入秦都?”慕容雪不解的问道。
“有两个原因,”楚元解释道:“一是战况本身的原因,西秦调动四周防御力量迅速北上,渐渐的不如之前那样容易攻打了。而北燕原先并未料到会如此顺利的将战力深入到西秦内部,所以后勤补给跟不上;第二个原因是真武门凌道轩和东煌帝国的介入。凌道轩以魔君新亡,应迅速组织盟军北上扫平魔界而由,请三国首脑协商停战,而东煌帝国没有料到北燕会如此迅速的席卷西秦,担心北燕一家独大,故而响应凌道轩的号召,介入停战协议。轩辕智宸明知此时的战况已不能继续深入,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停战。前提是,之前攻下的城池一个不还。”
“呵呵,”楚曜无奈的笑了笑:“马瑞长老曾经教我念书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没想到这一法则在三国鼎立的九州水陆同样有效。”
楚元伸出手来,下意识的看了眼石桌上的长剑,没有动弹的前兆,才伸过去拍了拍楚曜的肩膀:“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报仇的机会,但是仅凭我一个人,实难与举国之力相抗衡。所以一直留在北燕军中,伺机以待。没想到,这一搁就是十六年,所幸还能再见到你和慕容姑娘,总算不枉苟活一场。”
慕容雪取下桌上的长剑,“嗖”的一声归入鞘中:“楚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西秦因私怨攻打真武门,你们北燕会不会出手相助?”
楚元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慕容雪的意思,按理说十六年前真武门也算是救了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