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恭道:“向将军,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失察不失察的问题,这些军士显然早就认识这些恶徒,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这伙强人一方。”
向飞似乎有些不相信:“嗣王殿下,军士们怎会和这些市井无赖有牵连?”
李嗣恭指了指张市丞:“一开始这个市丞让军士们将这伙无赖拿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可这个姓霸的让军士们动手将这三位少年和这位姑娘拿下,军士倒是很乐意听这个姓霸的命令,你说他们能不认识吗?”
“那少年们就没有据理力争吗?”
“在这么多人的指正之下,这个卖蟋蟀的姑娘和这两名少年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济于事啊!何况这些可恶的军士根本就不想给少年们分辨的机会!”
“就没有一个百姓愿意为少年们作证吗?”
“这些百姓平日里都被这些无赖子和军士们欺负怕了,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替少年们说话?正是因为没有人敢替少年们做证,本王才不得不挺身而出为他们主持公道!”
向飞叹气道:“想不到在我堂堂的大唐官府治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在这皇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不公的事情发生,真是天理何在,国法何存?”
李嗣恭幽然道:“虽然家父一再告诫本王既不要关心政事也不能干扰官府差吏办案,但见了这种不公之事,本王如何还能忍得下?这才想上前来说几句公道话,同时派两名家丁分别赶回王府和金吾卫前去传谕,一则怕这些恶人对本王不利,二则本王并没有处置这些犯法军校和军士的权利,必须将此事通告给直领这些军士的左金吾卫的大将军。”
“难道这些军士连您的话都不听吗?”
“虽然本王并不想用我的身份和爵位压制他们,但这些军士也是着实可恶,尤其是这个姓赵的队正,不但不听本王为几名少年做的证言,还卑躬屈膝地请示这个姓霸的无赖子,在这个姓霸的授意下,居然要把本王也抓到万年县县衙去一并治罪!因为本王反抗,这个姓赵的队正居然命令手下军士,想用长枪搠死本王!”
向飞不禁大惊道:“什……什么?他们要杀死嗣王殿下?”
李嗣恭道:“幸亏这两位卖蟋蟀的少年冒死相救,加上本王府上的家丁以及卫士们赶来及时,如果晚来一步,本王和这两名无辜的少年还真就被他们杀死在这里了!”
向飞闻言,走到赵队正面前,伸手抓住赵队正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怒道:“你一个小小的队正,怎敢对嗣王殿下如此无礼?你竟然还敢命令军士搠死嗣王殿下,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犯上之罪吗?”
赵队正浑身颤抖着道:“向将军恕罪,小人真的不知道他是嗣王殿下啊!”
向飞更加生气了:“你不知道他是嗣王殿下?听你这意思,难道是想说如果换成老百姓,就可以随意任你们欺负了?”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队正忽然指着跪在一旁的霸春道:“都是霸公子……”
向飞也看向霸春:“你叫他什么?”
“霸公子……”赵队正话一出口,好像忽然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道,“不,都是这个姓霸的小子让我干的!”
向飞点点头:“本将军明白了,原来你早就认识这些横行街市的恶徒,从一开始就知道谁对谁错,明知少年们无罪却要把他们抓到万年县县衙去治罪!你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如果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也忍心看着他们遭受这不白之冤吗?”
赵队正无言以对:“这……我……我……”
向飞揪着赵队正的衣襟:“我来问你,你一个堂堂的九品武官,为何要听从一个市井无赖的命令?”
赵队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向将军,您不知道,霸春这小子可是辅国大将军霍国公王毛仲的内弟啊,您就是给小人八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这些穷凶极恶的恶徒啊!”
看来这赵队正为了保命,已经不惜出卖霸春了。
向飞冷冷一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吗?难道你们就是因为忌惮霍国公王毛仲的权势,就敢公然把我大唐律法当做儿戏,和这些市井无赖沆瀣一气残害无辜百姓,置他人生死于不顾,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吗?真是把我堂堂大唐金吾卫的脸都丢尽了!”
向飞并不怕惧怕王毛仲,因为他的上司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也不是个小人物。
程伯献,卢国公骠骑大将军程咬金之孙,广平郡开国公程处弼之子,因是开国功臣之后,李隆基开元年间,程伯献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与右金吾卫大将军共同执掌整个京师的日夜巡逻和警戒之责。
这程伯献不但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为人正直做事大气颇有声誉,而且只效忠大唐皇室,除了皇帝和南衙宰相姚崇姚阁老,任何人的命令他都不听,因为保卫皇权就是保卫他们自家的既得利益,根本不会把一个家奴出身刚刚发迹的王毛仲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