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三郎哥哥,那这到底是玩笼子还是玩蝈蝈啊?”
秦钺轻抚着红妹光洁的后背:“咱们不管他们玩什么,咱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卖蝈蝈,而是为了卖笼子,到时候咱们就不用亲自到野外抓蝈蝈了,只要花点小钱雇几个少年或者农夫为咱们抓蝈蝈就行了,要不就直接从抓蝈蝈的人手里收购一些蝈蝈也行。”
“那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能从红妹口中听到成语,秦钺并未多想,因为陕西话毕竟是唐时的国语,即使到了一千三百年后,就算目不识丁的陕西农民伯伯们,方言中也还夹杂一些文言词语和非常讲究的名词,这本身就没啥奇怪的。
秦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红妹的话,而是道:“红妹,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是在战国年间,楚国有个商人到郑国去卖珠宝,他用名贵的木料做了一些盒子,用香料把盒子熏上香味,在盒子上雕刻上美丽的玫瑰花,再镶嵌上翡翠等上等玉石,然后把珍珠装在里面售卖。有个郑国人花重金买了他的盒子,却把盒子里的珍珠还给了他。于是就有人评价说,这个楚国人不会做生意,他卖盒子虽然很在行,但却没有把他真正想卖的珍珠卖出去!”
红妹伏在秦钺胸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听得津津有味。
秦钺接着道:“可我并不认为这个楚国人傻,反倒认为他很聪明。商人之所以经商,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逐利,如果能把本来作为赠品的盒子卖出名贵的珍珠价钱,就说明他是非常成功的!”
红妹看着秦钺道:“这个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说过,故事的名字叫《买椟还珠》,好像是战国时一个姓韩的人说的。”
秦钺笑了,大名鼎鼎的韩非子,到了红妹嘴里就这么变成一个姓韩的了。
秦钺不禁有些好奇:“红妹,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
红妹有些自豪地道:“三郎哥哥,你可不要小看了我,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红妹可是生在富商之家的,三岁就和我阿爷学写字,五岁就和我两个哥哥一起读书了,一共读了四五年书呢!”
原来红妹竟然是个商人之女,怪不得她那么爱数钱,那么喜欢钱。
秦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因为他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秦钺。
秦钺道:“红妹,反正我们现在也睡不着,你就给我讲讲你以前的家是什么样吧!”
说到从前的家,红妹痴痴地望着屋顶,幽幽地道:“我记得我的家乡住在长江南岸一个叫长干里的地方,再向东几百里就是大海了,因为经常会有来自海上的帆船进入内陆贩卖鱼虾,有时候还会有来自南海和西域的胡人船只驶进内陆,在官府市舶司监督下和当地人做生意……”
通过红妹的讲述,秦钺这才知道红妹并不是长安人,她的家乡在遥远的东海地区。
红妹家里祖祖辈辈以经商为业,生意做得很大,不但在内地经商,在长江沿岸的一些重要港口城市还设有分号,家中不但养着两艘大帆船,经常到南海和来自西域各国的胡人进行贸易,陆上贸易也一直做到了大唐安西都护府所辖的大西北。
红妹虽然出生在东海地区,但她外婆家在江汉——也就是后世的武汉地区,小时候也经常跟着母亲和哥哥去江汉住上一段时间。
“那你后来怎么成了讨饭的花子了?”
说到伤心处,红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忧伤:“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九岁那年和九哥、十二哥他们一起从江汉的外婆家乘船西上,又沿着汉水一路北上,后来从一个叫什么康的地方登陆路来到了长安。我听我九哥说,那次来长安是为了给一个胡人商队送一批货物,在长安做完生意就去剑南道一个叫什么汉的地方看我阿爷。”
“剑南道的什么汉?是益州的广汉郡吗?”
秦钺只知道广汉原属于益州,并不知道唐代已将广汉升格为汉州。这也不能完全怪秦钺掌握历史知识不够扎实,而是因为汉州以前叫广汉,后来也叫广汉,只是中间的几个朝代叫汉州,中国人更习惯把汉州叫做广汉,就算唐朝把广汉改成了汉州,可老百姓也还是习惯称汉州为广汉,甚至唐诗中每次提到汉州,也是说广汉。
红妹想了想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加上又是个女孩子,本来就对很多地名没什么印象,何况又隔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你父亲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四岁起就再也没见过我阿爷,只记得我娘天天在家里哭。”
“你父亲为什么不回家?”
说到此处,红妹忽然伏在秦钺耳边道:“三郎哥哥,我和你说件事,你可不要和外人说!”
秦钺道:“红妹你就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会对外人说呢?”
红妹很神秘地低声道:“有一次我好像无意中听我娘和我九哥悄悄说起过,我阿爷好像是因为在什么地方和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杀了好几个人,官府的海捕文书已经下到了我们家乡。因为害怕官府拘捕,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