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汪涵予开车和杨国来到母亲家。母亲家与她的家相隔不远,不一会便到了。
“妈,”进到院内汪涵予便甜甜地叫道。
母亲走出房门,看到汪涵予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礼物的杨国愣了一下,汪涵予忙介绍:“妈,就是他在天津医院里照顾了我七天七夜,他叫杨国,山东人。”
“哦……”母亲打量着杨国,满意地点点头。
“您好伯母。”杨国上前微笑着哈了下腰。
“好好,快屋里,快屋里。”伯母让道。
“哈哈,涵予啊,我还以为你周游列国不想回来了呢。”从门口传出一个男人粗重爽朗的笑声,杨国抬头看时便见一个身体硬朗一头白发穿着板整的老年人已站在门口。汪涵予当即笑着迎了过去:“舅舅,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多会。”舅舅说,盯着汪涵予欣喜地笑了下。他转眼看到杨国,欣喜的表情有所收敛,点了点头:“这位就是你说的在天津医院照看你的那个人?”
“是啊舅舅。”汪涵予转身对杨国说:“杨国,这就是咱舅舅。”
“您好啊舅舅。”杨国伸手过去和他握了一下。舅舅的眉头拧了一下,他转眼去看汪涵予,暗道,他怎么也称呼自己舅舅呢,难道他们俩……?
进到屋内,杨国和舅舅分别坐下喝茶,杨国看到汪涵予对着母亲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母亲转脸看向杨国微笑着点点头。
舅舅沉闷地喝了几口茶后看着杨国,说:“小伙子,多亏了在医院里照看涵予,听涵予说你和她在做柿饼生意?”
“是的,舅舅,昨天我们已经发了一车。”杨国说,“听涵予说您办了个大型柿饼加工厂,真了不起,象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大的干劲,真让人佩服。”
“唉,”舅舅不以为然:“这个加工厂是我和涵予出资建的,主要业务经营都是涵予一人的,没她这个厂子也建不起来。”
杨国点点头。暗想他说的话怎么和汪涵予说的不一样呢?汪涵予可是说他们的加工厂全是舅舅出的资,怎么到了舅舅的嘴里而成了两人合资的呢?他隐约地感到他们的厂子有问题,似乎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舅舅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他注视着杨国,似乎在审视一个嫌疑人。
他们又聊了会儿,舅舅便起身出去了。
舅舅把汪涵予叫到西厢房内把门关上,舅舅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阴沉起来,舅舅低声问道:“涵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对于舅舅的这种敏感的关心,汪涵予当然心知肚明,实际上一直以来舅舅都是心神不安甚至提心吊胆,他们柿饼加工厂表面上是一个正规的有合法手续的加工厂,而实际上却是用舅舅的儿子受贿来的钱建起来的,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个洗钱的机器。汪涵予的表哥是省矿产局局长,他把每年受贿来的钱都投放在这个厂子里,厂子里的财务会计都是汪涵予一个人的,外人绝对不摸。
而知根知底一手撑管厂子全局的汪涵予对于舅舅来说绝对是个至关重要的人,她外场交际上的一举一动都会很敏感地牵动着舅舅的心。而今天杨国的到来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汪涵予看着舅舅那不安的神色,不想隐瞒什么,便直说:“舅舅,我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那你决定要嫁给他了?”舅舅的话音一下又冷利起来。
汪涵予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见舅舅用这么冷犀而又近似阴险的语气对她,直视他的脸面忽然觉得陌生起来。
“嗯,”汪涵予微微一点头。
“唉,”舅舅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你嫁给他我也不反对,但必须让他到你这儿来过,你不能出嫁到山东,舅舅老了,厂子离不开你呀,你要想清楚。”
其实汪涵予早想清楚了,继续在厂子里干下去,自己的罪过也就更大一些,正好借和杨国结婚离开这个厂子,越快越好。于是便说:“舅舅,杨国不会到我这儿来过的,因为他家里还有他的事业,我若辞职不干了您可以再找上一位,只让他抓生产,而财务一切您自己全权管理,这样就不会出现纰漏,您大可放心。”
舅舅怒道:“难道你真想拋下舅舅不管?”
汪涵予道:“舅舅,我即使不出嫁,也总不能在厂子里待上一辈子吧。”
“你……”舅舅面色干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抬起的手指了指汪涵予,随即又无力地垂下来,声音近似哀求地说:“舅舅老了,不中用了,哪还管得了财务帐薄,你还是留下来继续和舅舅干,舅舅不会亏待你的。”
“舅舅,您不要再说了,”汪涵予说:“您只为了您的利益可您为我想想了么,您的外甥女还年轻,我不想毁了我自己。”
“哼哼,”舅舅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脱离了厂子你就清白了?我告诉你,现在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你最好是在厂子里继续干下去,万一出点差错,倒霉的不只是你舅和你表哥,你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