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不足为谋。
靠在阳台上的李家明,一边跟电话那边的朋友扯淡,一边暗恼许晋锴的私心杂念太重。为了排斥可能的异己,连造谣生事都敢,而且是当着人家面造谣?
关键的关键,连搞阴谋诡计都这么烂,真是竖子不足为谋。幸好Kyle做事周全,谋定而后动。
“澤楷兄,你也要理解晋锴,这么多年受人冷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难免会说错话办错事。哦,那事啊,是有那么回事,但我还不急。对,我们老家的信用社亏空很大,我老师想让我接手,正谈着呢。”
扯完淡,李家明打了个电话给Kyle,问了问他与澳门大丰银行谈判的进程,这才挂了手机回客厅,继续跟柳大常务谈事。
信用社的事纯属瞎扯淡,敷衍李家二少的;跟大丰银行的事也不急,慢慢谈就是;但高速公司的事得抓紧。那两条高速路若改从袁州经过,而不是从邻市经过,且不说能对地方的经济拉动多少,单交通就能便利很多。可那种损人利己的事,省府是不可能出面的,只能是由市里去跑关系,把台面上的事情做到位,不给人落口舌。
台面上的工作没问题,但台面下的呢?感谢别人是门学问,里面门道深得很。虽然柳本球贵为常务副市长,但对京城的行情并不了解。拍板的、进言的、出方案的各路朋友,该怎么感谢、感谢多少?
有些人不懂这些东西,或是胆子太大不谨慎,结果出事就牵连一大片。别看上头有书记、市长顶着,万一出事,他柳某人也逃不脱,柳本球可不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你等会”。
千里为官只为吃穿,天下就没有不收礼的官员,但也经常有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事。深谙此道的李家明起身,到书房里找出黄志刚的名片。
“柳老师,你亲自去找他。我跟他北大的校友,他还当过我的辅导员,他会帮你安排的。”
有发改委的黄司长帮忙,这事就好办多了,可柳本球捏着那张名片,犹豫道:“家明,要不你打个电话?”
有点过了,李家明伸手把名片拿了回来,轻轻放在茶几上,笑道:“柳老师,要不是这两条路有一条从同古过,这事我理都懒得理。市里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也莫拿我耶耶的生意来说事,他那个小摊子对于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想让两条高速公路改道,要走通的关系太多,即使有人去帮着跑动,也非上千万的利益不能成事。上千万资金从财政出来容易,但如何抹去痕迹,再如何不落痕迹地送出去,这已经超出了柳本球的能力。
“家明,我难啊”。
确实是难,想做事的人旁边是一堆职业官僚,如何不难?这种大事,本应是书记、市长出面来找李家明商谈,但两人同时将柳本球推了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功劳属于整个领导班子,万一失败了或有闪失,黑锅是某位班子成员的。连推辞都不行,推辞就是没担当,常务副市长还能同时与书记、市长掰腕子?
可这与李家明有关系吗?能去帮着牵根线,再拿张私人名片出来,这已经是仁至义尽,总不能要他去替政府操盘吧?退一步讲,人情要做在明处,总不能人家连求都不都求,自己就主动办好,那不是太贱?
见李家明如此作态,柳本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太功利,把好好的师生关系变成了普通关系。如果自己跟这混蛋还是师生关系,这些事根本不用自己来求人,这混蛋也会立即去办好。
可这事不能拖,京城的路已经铺好了,只差去落实。如果迟迟不动,等方案一公布出来,想改都改不了。
稍一迟疑,功名心压倒了自尊,柳本球坦诚道:“家明,资金没有问题,关键是如何运作。实话实讲吧,我们的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小,也信不过那些掮客。
这样讲吧,事情办成了,即使省里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若事情办砸了,莫讲千把两千万,哪怕是几百万,都很有可能出问题。知人知面不知心,班子里也不齐心的,要是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我这个经办的人不死都会脱层皮。”
“替死鬼?”
李家明的揶揄之辞,引来柳本球的苦笑,如果对方不帮忙,他仍然会硬着头皮干,但他相信人家会帮忙。很多事,在自己这个层次的人眼里,比登天还难;但在另一个层次的人手里,不过是多费点手脚而已。
“这样讲也没错。家明,能不能这样,资金以退税的名义,划到你们食用菌公司里,你再帮我转到澳门去?”
低了头就好,看到堂堂的副厅级向自己低了头,李家明心里有种愉悦感,大方道:“那倒不用,你们把乡上到茶山的路改道,不要再从我们屋门口过,这笔钱我来处理。”
把公路在黄泥坪那里拉直,最少得修两座桥,还得修个百来米的隧道,那可不止千把万,但这事不重要。不用市长、书记出面,柳本球一个电话就能让县里执行命令,但这家伙图什么?公路不从门口过了,交通可就不便利了。
“不会叫政府吃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