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政府最新的底线,而且父亲有个让那帮领导头疼的霸蛮名声,李家明自然不用再参与谈判的事,押着买回来的十套横截锯、纵剖锯回崇乡。
二十台机器,加上不愁销路的细木条,让这个平静的小山村沸腾起来,聚在李家明阿婆家的晒谷坪里七嘴八舌,看着军伢车上的机器两眼放光。按照家明外甥讲的价钱,只要大家勤快一点,每个人一个月能赚五六百多块钱咧!
“要的,这只外甥狗要的!”
“要讲起来,还是学崇的命好,生了个有本事又有良心的外甥孙。”
族人的夸奖,让年迈的阿公、阿婆脸上放光,也让守在车边的军伢嘿嘿直乐。不过,乐归乐,车上的机器设备就是不卸车,李家明拉着当支书的游学礼商量这小厂子怎么开。
农民能吃苦,为了赚钱,肯定是贪早摸黑的干。干农活无所谓,可这机器却是个有危险的东西,劳累过度极容易发生意外。父亲的厂子里安全生产管得那么严,照样会出安全事故,何况是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农民?
当然,这事得跟强势惯了的学礼阿公商量,让他带头服从朱师傅的管理。
“学礼阿公,你觉得我讲的在理不?”
正笑得脸上皱纹又深了几分的游学礼满口答应,这是大好事,人家朱师傅懂技术,不听他的听谁的?可当朱师傅说不能随意加班时,正高兴的游学礼不在乎道:“没事的,大家小心点就是。”
这可不行,旁边的李家明立即摇头道:“学礼阿公,这事真不行。要赚钱,更要安全,要是你们不按我讲的办,机器我拖回去。”
这哪行?两人争论一阵,拗不过的游学礼只好让步,有些不高兴道:“行行,就按你讲的办!老朱当厂长,我们都听他的。”
三人坐在堂屋里商量了一阵,年近花甲可身板硬朗的游学礼出去,冲正高兴的人群吼了两声,李家明阿婆家的晒谷坪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莫吵了!听家明讲!”
“朱师傅,您过来一下”。
“哎”
等被机器切掉两根手指的朱师傅过来后,李家明举起他那只有些吓人的左手,站在屋檐下大声道:“各位阿公、母舅,机器不是锄头,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要是因为我拖来的设备,让哪位阿公、母舅出了事,那我李家明就有罪过。
这样,以前小学的房子全部腾出来当厂房,朱师傅给你们当厂长。大家也跟城里人样,一星期做六日,一日八个钟头。要是货催得急,可以加几个钟头班,但绝对不能超过四个钟头!”
这当然没问题,机器设备是人家的,赚的钱却归大家,这还有什么讲的?
“还有件事,设备款会从大家的货款里扣除,这笔钱我捐出来,以后在门口修个钢索桥,省得大家砍树、作田要过河。嘿嘿,我虽然姓李,却是游家的外甥,还是在阿婆屋里长大的,没少吃各位阿公、母舅的,就当我孝敬各位阿公、母舅。”
一套设备加电机虽然不贵,但也要七八千块钱,这些设备得值七八万呢!何况修祠堂是子孙的事,哪有让外甥来出钱的道理?
李家明话音刚落,旁边的阿公连忙道:“家明,这事你问过传林不?”
这事不能安在父亲头上,否则阿姨那交待不过去,李家明连忙道:“没事,这是我自己的钱。”
开什么玩笑?七八万块钱呢,莫说李家明的亲阿公、母舅,就是游学礼这个远房堂阿公都连忙劝阻。
“家明,这事不行。你帮阿婆屋里这多,我们都念你的情,哪有沾你一个伢子便宜的事?”
哎,多么好的乡亲啊,早有准备的李家明感慨一声,冲跟军伢旁边的庙伢招手,解释道:“阿公,不要紧的,这些钱我出得起,我耶耶也同意了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以前我婆婆、姆妈过世,要不是阿公、母舅们帮忙,连口寿材都借不到!别人都讲‘亲无三代’,我从来不那么认为的,姆妈跟耶耶一样亲,游家跟李家也一样,只是姓不同而已。
庙伢,过来。”
没听表叔讲过,但家明说讲过,那就必须讲过,正跟着堂姐夫在到处敬烟、点烟的庙伢连忙小跑过来,陪笑道:“学礼公公、学崇公公,表叔讲,以前家明、文文在银子滩,多蒙大家照顾。现在家明有这个能力,理应多孝敬阿公、母舅们。他还讲,外甥狗崽送点东西给阿公、母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要你们莫拦着。”
有良心!家明这只外甥狗有良心!
李传林这女婿知恩图报,家明这外甥(孙)有良心,也不枉以前大家帮传林埋姆妈、埋老婆。
…………
做了这样的大好事,李传林父子在银子滩人眼里,成了仁义、有良心的道德楷模。可李传林在柳大局长眼里,那就是个钻进了钱眼里的生意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憨厚的农民。
“柳局长,你们不吃亏的。我这么讲吧,厂子在你们手上,一年要亏几多、补贴几多,我不晓得;但厂子到了我手上,哪怕生意再不好,一年也得交几十万的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