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待奉先送走陈伯,却来一人,此人身长九尺,瘦面浓眉,面白须淡,一身英气,只叫那吕布奉先失色三分。这便是奉先那结义兄弟,姓吴,名柯,字无敌。精于弓马骑射,年虽十四已在凤翔府任宝鸡县尉,兄弟相见奉先自是由愁转喜。未曾开言,已笑七分,道:“许久时日未见,吴县尉是来山上拿贼的么?”吴柯笑而答曰:“大哥,莫在拿我打趣了,这番押解流民返乡已是够累的了。”奉先急步上前,揽个满怀道:“你这小子,一去蜀中三月,走前明言月余来信,这都什么光景了叫人好不思念,我久不远行这朝廷天下可有什么变故。”“大哥心里不只有那岳家那相识四年的子胜小哥么?还会为兄弟劳心?”奉先一时语塞,抚须低首,久不能言。吴柯见此情状,忙道:“兄弟自知大哥心意,岂会因此小事挖苦兄长,万勿挂心,来的时候已然支会二哥,先去山阳楼等着了,这才前来见过兄长的,国家大事你我兄弟边喝边聊。”奉先听过,才含笑道:“三弟,莫在戏弄愚兄了。这子胜自从军以来久不复见,你我兄弟三人相伴岂是一年两年,彼此心意自是知道,翰文已在山阳楼,恐他着急你我这便同去。”
二人疾行,未几多时,便到了这宝鸡县乃至全凤翔府,都算的上奢华的山阳楼,兄弟三人平时也不常来,只是久别相逢之时才来此处。此处在陈仓山南麓一片松林相隐,下临渭水,上接秦川风雅别致。雅间之内非唤无人相侍,说些交心隐私,最是放心。奉先远隔十余阶,便远望见月余未见的兄弟,邓翰文,急忙攀阶而上,三人见面,其情其境不必多表,自是桃园景象。说起这,邓翰文,表字谨行,身长七尺,黑面浓须,饱读诗书,深谙国事,若说起这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说的便是此类了。十四岁乡贡入榜,年仅十五已是此间主簿,兄弟三人,年各差一,从小相识。咸有大志,结为兄弟。
三人相伴而入,一进此间便有小二前来。此人面相老实,但眼中却透着许多机灵,微躬上身递来净手香帕,言道:“原是邓主簿,吴县尉与张先生到了,三位怎不先支会小的出门净道,就这般兀的来了,要是脏了三位的靴子,店主怪罪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见此光景,奉先笑而不语,吴柯似未听见,翰文接其言道:“倒是可惜你这,邓通般的口舌了。不必废话,打赏自是不会少你分毫,还是先前酒菜,依旧松字雅间,不用招呼,快去传菜。”说完兄弟三人不再理会,自上二楼。小二,于阶下似有言语并未听真。
沿着松木阶,上得二楼见得松,竹,梅三间,皆是有人,锁闭。春,夏,秋,冬,四间亦是如此。方欲下楼再去别处,此时小二上来,连称恕罪。低声言道:“三位大人,小人该死,这楼上七间皆满,未曾先告,该死,该死。可也不怪小的,这松字间里,不知是哪来的军爷在上面已然吃喝三日,不曾下来只是每日饭时,便叫小的送酒肉上楼,除了方便也不出来,小的见他并非是什么军中的大人物,锈甲钝枪,整三日的饭钱,一文未付,每每问其讨要,便只呵斥小人一顿,小人见其情形也不敢多言。”吴柯听言便怒,道:“那里来的,无耻军汉,小二莫慌待你吴大人与你讨去。”翰文急住吴柯,拉其袍袖:“不知什么情况,就这么进去不妥,不如先问仔细再去。”说着目光转向奉先,奉先会其意亦道:“三弟,翰文所言甚是,此事急不得,若是鲁莽处之,恐为其累。”便问小二:“如此情景,你们店主如何不管,也不去报官,我三人今日私事相聚,你要报官县衙击鼓便是。”小二眼中突涌热泪,似丧子老妪悲中无望,哭道:“店主五日前,去往长安向东主禀告账目,至今未归。我今一早便去衙门报官,奈何门前小吏问我要三钱磨墨写状的笔资,久知吴大人公正,却不想吴大人押解流民未归,今在门前见到本欲相告,小人也知三位大人私事相聚就压着没说,可明日店主回转要在讨要不来让此人走脱,小人这三月的工钱可就要搭了进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已才拦住三位大驾,三位大人要不帮我,小人那尚在哺育的幼女,和年过半百的母亲这几月的吃食怕都没有着落了,还请三位大人相助,小人感激涕零。”说罢,便就坐在阶上大哭不止。吴柯那嫉恶若仇的脾气看到眼前景象,那里管得了那么许多。冲将上去一脚,踢开木门。此时间只见一醉汉卧于桌下,揪起衣领正要挥拳,却见此人好不熟悉。
正是:自古无巧书不成,吴柯嫉恶报不平。
人生谁无落魄日,要打却见是故人。
欲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