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最是漫长,这当儿拓跋遂总算领教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好不容易等到天边泛出一丝光亮,服侍凤妃的宫女这才进去禀报,这时昭武帝犹自未醒,凤妃代行答应了。他带领手下,正要赶往懿和宫,太子丹却已找上门来,要与他商议宫中夜间增防之事。拓跋遂近年来着意巴结王子亨,对这位失势已久的太子并不如何尊重,只是皇上易储的圣谕一日没颁下来,自己也犯不着得罪了太子丹,因此口头上唯唯诺诺,心中却老大不以为然。待到太子丹要求在各处宫殿楼宇的顶端高处也设立暗哨时,再也忍耐不住,心道:“就算刺客真能飞檐走壁,这数丈高的殿宇他还能飞得上去?你将刺客说得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这不是讥讽我本事不济么?”太子丹见他脸上不豫,知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只得将那黑衣人夜入太子府之事说了。拓跋遂不知在孙靖海击毙的刺客之前,宫中还闯进了个黑衣人,听他说得荒诞离奇,笑道:“他要真有这本事,又怎会死在孙公子手下?”太子丹却不知昨晚黑衣人走后,懿和宫还另有刺客闯入,奇道:“孙公子师兄弟二人合力都未曾截住刺客,那刺客怎地又死在他手底了?那刺客机变百出,知道难以得手,怎会作茧自缚,再行窜入宫中?”两人各说各的,都料定自己所见不假。拓跋遂见太子丹始终不相信刺客已死,也不敢与他强辩,只好带他前去认尸。
哪知太子丹见到这刺客的衣着身形,断然否定这刺客便是那黑衣人。这般一来,两人都知昨晚出了两起刺客,无不大惊。拓跋遂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进去。先后两人潜入宫中,竟连一起都没发觉,这侍卫总管的职位只怕来日不保。他忧心如焚,再也不敢对太子丹有所轻忽,一切听从太子丹的建议,何处设立高台,何处增加暗哨,一一安排下去。好在这时晚班侍卫还未撤走,早班轮值的侍卫已来报到,人员齐集,办起事来倒也甚快,一个时辰未到,各处均已安排妥贴。
九王爷见众侍卫调动奔忙,问起缘由,一名侍卫将昨晚懿和宫闹刺客之事说了。九王爷虽听说明月公主无恙,仍止不住怒火中烧,说道:“什么人这么歹毒,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对公主?刺客关在哪里,你带我去瞧瞧。”那侍卫道:“禀王爷,听说刺客已被懿和宫的孙公子击毙,尸体已安放在验尸房里。”九王爷怒道:“杀千刀的,倒死得这般轻巧!死了也要见,你啰嗦什么,尽管带路便是。”那侍卫哪敢违拗,将他带到验尸房外,恰巧遇到闻讯赶来的十二王爷,九王爷见得他来,登时大喜,说道:“你来得甚好,我正想派人去找你。你往年游历江湖,见识远高过我,说不定认得出这刺客的来历。”
两人进得房中,十二王爷细细检验了那刺客的尸身,沉思半晌。九王爷道:“怎样?这刺客到底是哪路货色?”十二王爷摇了摇头,沉吟道:“奇怪了,年纪轻轻,怎恁地这般厉害!”九王爷一怔,说道:“什么年纪轻轻?这厮满面虬髯,年纪足以盖过你了。”十二王爷笑道:“不是说这刺客,是说击毙他的那位孙小兄弟。瞧这汉子肌肉虬盘,十指生满老茧,武功当不在低,没想到竟不能挡‘凤鸣掌’之一击。若非亲眼见到,当真难以令人信服。铁血门的功夫,可当真了不起之极哪,连一个毛头小子,竟也练得这般厉害。”九王爷奇道:“你说这‘凤鸣掌’是铁血门的功夫?”随即心头一震,大声道:“你是说,他们哥俩是铁血门的人?”十二王爷道:“一掌将心脏震得粉碎,外边偏又没半点损伤,皮肉上连掌印都没有,除了凤鸣掌外,江湖上再没第二种这等功夫。”九王爷惊喜交集,拉着十二王爷便朝懿和宫来。
拓跋遂布置好宫防,便即赶到懿和宫来。他一见到萧靖阳,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是他?”那****受凤妃密嘱,去请奉辰阳进宫,在文成门外动手迫退萧靖阳,知他身法极是了得。只是当时自己身有要事,尚不及探出他武功底细,便即匆匆离去。这一月中昭武帝下旨侍卫不得进出懿和宫,以免惊扰了公主,他也只得安排人手守住懿和宫各处进出路口,自己从不敢越雷池一步。萧靖阳每日都耽在懿和宫中,一切所需物事,均由懿和宫侍婢和宫中御医代领,从没到别处一逛。是以他自进宫之后,始终并未与拓跋遂朝面。萧靖阳救转公主一事在宫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拓跋遂自也知晓,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萧神医”,自己早已相识,这时一见之下,登觉尴尬,但随即也稍感安心:“有他在懿和宫,公主自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他不欲对萧靖阳言谢,向九王爷、十二王爷问道:“二位王爷,公主还安好罢?”萧靖阳却早已知他的身份,本待好好讥讽他一番,但见他到满脸倦容,显然整夜未睡,暗想:“这人倒也尽职得很。”嘲弄之言,也就没说出口。
九王爷哼了一声,说道:“有铁血门的人在,公主还能有什么事?”拓跋遂向萧孙二人拱了拱手,陪笑道:“铁血门下个个武功不凡,些许刺客,何惧来哉?两位英俊潇洒,年少有为,懿和宫的周全,日后还得多有仰仗二位。”孙靖海对他甚是不喜,冷冷的毫不搭理。萧靖阳见他表面说得好听,其实皮里阳秋,另有所指。“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八字更是暗讽自己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