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瘸子家是一个有着两间泥草房的小院,小院的大门只剩下一扇,孤零零的挂在一侧的墙壁上,就像房子的主人一样,没有另外一半。
岁月在漆黑的木板门上,留下斑驳的伤痕,依稀可见上面的门神纸画。童年的时候,我经常跟着小伙伴,来回穿梭于二瘸子家门前的小路,那时他家的大门也是只有这么一扇。门是用来防盗的,也许二瘸子根本用不上这项功能,所以用不着大门,穷的叮当响家里只有他糊的那些纸人纸马值些钱,不过这些东西没人偷的,先别说价值低贱,给死人用的这一项就够让人却步,大白天看着都头皮发麻,谁会去找这晦气事。
由于常年靠糊纸人过活,二瘸子家经常阴深深的,没有人敢到他家串门,他也很少出来。就是有人办丧事,来定纸人纸马,也是隔着大门把价钱商量好,取货的时候,二瘸子会一件一件地搬出来放到大门口,等买家自己拉走。
即便这样古怪,二瘸子的生意却没断过,一来是手艺好,糊什么像什么,特别是纸人,做的微妙微翘,栩栩如生;二来是价钱公道,二瘸子糊的东西向来是价钱最低的,这也是他无法富裕的原因。
爷爷去世用的纸人和纸轿就是二瘸子做的,只用了小半天的功夫就做好了。这次三爷爷去找二瘸子做纸人,我猜肯定是因为他做的速度快,能够赶上爷爷下葬。
三爷爷看一眼斜挂着的半扇门,从另一面的空隙处走进二瘸子家。二瘸子正在家中干活,瞧见三爷爷走进来,却不搭声。
三爷爷道:“干活呢!”
“恩”二瘸子随口道:“要什么说吧!”手上的活没有停下来,也没抬头瞧一眼三爷爷。
三爷爷道:“要个纸人,玉女,现做。”对于纸人的叫法,这里有个忌讳,那就是只能叫金童或玉女,叫男的,女的,或是其他的都不行,如果叫错了,糊纸匠立刻会生气地拒绝你的生意,而说话的这个人,也会招晦气。
二瘸子把手里的纸活,弄得‘呼啦,呼啦’作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