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仿若古画里的美人，晶莹似秋水，剔透如琉璃，澄澈、明净，清亮如玉。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似水涟漪，若秋波流溢，温柔而醉人……那是属于苏筠的记忆。
十八年恍惚而过，宛如梦境。
可此刻，那双眸子却变得空洞、黯然、无神，没有焦距，失去了曾经的灵动与光彩。
她视苏筠如无物。
“千萝！”
苏筠满头黑发无风自动，他凝视着穆千萝，眼底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语气有些颤抖地道：“你的眼睛……”
他突然害怕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唯恐猜测成真，那让他肝胆俱裂，几欲癫狂。
穆千萝红唇翕动，她想开口，却似乎很是艰难与痛苦，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穆皇图神情冷漠，不言不语。
“怎么回事？”有人不解。
“穆千萝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有人低声道：“据闻，数月前穆千萝自残，欲藉此抗拒联姻……难道与此有关？”
“空洞无神，黯淡无光……不是被控制了心神，就是眼睛出了大问题……”
“她分明是瞎了！”
……
众人议论纷纷，事实上，很多人都曾见过穆千萝，那是一年多前，也是在这西灵园内，那时她的眸子是何等的灵动明媚，与此刻的黯淡无神截然不同。
西灵园瞬间变得平静下来，鸦雀无声，安静地出奇。
“铿！”
银袍飞甲颤动起来，苏筠满头墨发乱舞，眼底变得漆黑一片，不时有血光崩现，那是他压抑的怒火，是爆发的前兆。
嗖！嗖！
突然几道身影疾掠而来，正是皇青萝、臧轮回、赤羽等，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竟也跨越了亿万里之途，从磐天古漠赶至了西天界。
苏筠豁然转身，怒视臧轮回。
“说！”
苏筠盯着臧轮回，语气冷漠，没有点滴的情绪流露，“出了什么事？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真相？”
砰！
臧轮回单膝跪地，他面色严肃沉重，却未说话。
满场静寂，落针可闻。
“臧轮回！”
苏筠闪瞬出现在臧轮回身前，盯着他，目光森寒，怒喝道：“你敢欺骗我？”
臧轮回俯首不语。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苏筠拳头捏的咯蹦响，他豁然转过身，盯着人群中的某人，喝道：“暗夜，给我出来！”
暗夜！
众人皆惊，据说那是苏筠麾下六尊少年侯之一，掌控“暗夜”，是苏筠的眼睛，此人最是神秘，永远行走在黑暗里，不为世人所知。
不说别人，就连穆皇图，都眯起了眼睛，显然，他也好奇，这暗夜的真正身份。
“暗夜？”皇青萝妖艳的眸子眯起，四处打量。
臧轮回猛地抬起头，焦急道：“殿下——”
若暗夜的身份暴露，不论是对暗夜本人，还是对江陵道诸人，都太危险，影响甚大。
“闭嘴！”
苏筠怒喝，他黑发如魔般乱舞，状若癫狂，“暗夜，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一阵骚乱，片刻后，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出，他器宇轩昂，头角峥嵘，整个人仿若一柄神刀，锋锐震世，凌厉慑人。
天刀传人，被誉为“刀出誓无回”的无回飞刀楚千扬。
他走到臧轮回身侧，单膝跪地，向苏筠行礼，道：“暗夜见过殿下。”
楚千扬就是暗夜！
众人愣住，楚千扬竟然是暗夜，这简直匪夷所思，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发呆。
“楚千扬怎么可能是暗夜？他自幼在东方魔境长大，东方魔境距南陵极其遥远，有十亿万里，他何时与苏筠有了交集？”
“传闻说数年前楚千扬曾在混迹于南陵，借妖族之力，磨砺《天锋诀》……”
“苏筠麾下有六尊少年侯，这楚千扬可非沧澜神朝的少年侯啊……”
“看来传闻不为真，这恐怕是故意放出的消息，以混淆视听……苏筠麾下的六人其真实身份还有待确定……”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他会出手相助苏筠。”
……
有人恍然大悟。
此前，邪月覆日之时，苏筠遭劫，楚千扬适时出手，打破了僵局，看似为了争夺邪月之力，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又何尝不是助苏筠破局？
还有，为了“八部浮屠”，诸天骄狙击苏筠，楚千扬曾出手，助苏筠逃离，当时众人想不明白，此刻终于醒悟。
原来，楚千扬就是暗夜。
“说！”
苏筠大吼，其音震空，饱含惊天之怒。
楚千扬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一年多前，殿下被困囚灵渊底，郡主返回沧澜圣城后，就去了宫阙，她跪在大殿外，祈求陛下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