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先生叹道:“即便只是一股气势,也是这百年来世俗武林第一次明目张胆的针对我剑阁而来了,其破坏性并不仅是可能的硬性伤害,还有那份提到台面上的对于威权的质疑,尹某任阁主十数年,这可谓第一个不大不小的真正考验了。”
在薛至君等几人耳中听来,尹先生这话里竟饱含着某种初次的紧张,或说凝重。
古城秋忍不住插话道:“师傅……徒儿实在有些不明白,从这讯报中,可知五大派想每派五百人上山,共两千五百之众,但我山中人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余,让十倍于己的潜在性敌人入山是否险冒得太大……何况,我们为何一定要请他们上山来呢,如果我们早一步候在剑缨镇中或镇外,拒敌于山下,岂非安全之策?”
尹先生看着这个依旧懵懂中的大弟子,看了看薛至君,后者会意,忖度道:“我觉得尹师兄可能有着更多考量的,一者客人来而不请入,有失礼数周到,也显得我剑阁不够唐正没胆量,二来……恐怕是为剑台之下那些正在练剑的弟子们设计的一次难关吧!”
不愧是数十年的师兄弟,大概说到了点子上,尹先生赞许点头,道:“城秋,还有武泰、郑通,可还记得前番为师到剑台处时对你们的师弟妹们最终说的那些警醒之言么?”
三弟子同时回忆,一连串类似的字句冒出来。
“不知下一个敌人是谁”、“危亡意识”、“首场考验”……
很快,三弟子恍然,看来,师傅是想将这次的五派数千人发难事件作为对弟子们的第一场磨练了。
尹先生叹道:“我剑阁弟子虽说有‘艺不成不离派’的千年守则,诚然促成了弟子们专心武学心无旁骛,可以比一般人达到更高的境界,但也限制了自由的视界,得不到真正的实践或者锻炼,所以,如果有危难主动找上山门,那将是对弟子们的一次最佳历练了,从心理、到武学……而且不止是对于城秋你们,这次凶险难测的事件,也是为师继任阁主以来的第一次真正考验,过了这关,我们山中所有人才有资格称作剑阁弟子!”
再一联想前番尹先生拒绝薛至君所说的抽调可令战力倍增不知凡几的先代弟子回山,恐怕也与这番的打算如出一辙,古城秋、郑通、连带武泰都不由为师傅得这种前瞻大起钦服,武泰笑道:“师傅说得对,那些小家伙们……嘿嘿,当然我也是,也该大干一场了!”
剑阁弟子门不是没有下过山,不是没有遭遇过武人,不过仅是接受任务命令且限制在剑灵山方圆百里的范畴内,一旦做了多余的事,超出了回山事件,是要记过受罚的。
不过……薛至君忽急道:“师兄,现今林如正出来,并发下了那些以退为进的话,如果,再不放其入山,理由难举,恐怕这份僵持会被对方强行打破啊!”
已有足够心理准备的古城秋三弟子也皆重重点了头,展镇长的放行还需要尹先生的亲自下令。
尹先生却正色道:“再等一刻。”
薛至君嘴唇蠕动一下,还是强行压制了,他相信尹师兄心里有数。
倏忽一下,一只雷鹰由室外穿入,无声息落在了散发奇异香味儿的壁间挂着的木架上,尹先生急忙将简讯从其身上取下,看后,一展眉,将事先就做好的一个放行令换了上去,一拍木架,雷鹰明白似的原样飞去。
薛至君看向那最后一张同样被尹先生摊开摆放在桌面上的纸笺,见其上写着:“正主已达,待令!”
看来,尹先生命展镇长阻碍五派入山,怕也有着等待甚至逼迫某位“正主”现身的目的,只是,这“正主”是谁呢?
尹先生放下心事般笑道:“好了,万般齐备,想来到他们真的到达还有番折腾,该是去告知一下前山剑台下的弟子们山下正发生着什么事的时候了,起先一直向知晓此事具体的所有人下了封口令,现在,不知徒儿们听到了这些情况,会是何种反应?”
看来,突然告知大事态临门,也是尹先生断链弟子们应对能力的一环。
言毕,尹先生与薛至君四人先后行出了阁楼。
前山剑台下,呼喝着正练剑的二百弟子,尹先生五个的到来令他们一下暂停,纷纷围拢,敏锐的已意识到师傅所来必非无事,因为这些日来师父师叔和大师兄等五人总聚在一起不知商议什么,而弟子们也被下了禁足令,除了寝处、剑台、山中寻常可去的地方,连山下的剑缨镇都不得入内,更别说接任务行出镇外了,所以山下正发生的事,他们一无所知,比前段时间视听还要闭塞。
尹先生笑道:“弟子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即将有贵客入山拜访了。”
弟子们奇道:“贵客?哪一方面的?又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那些前辈隐士么?”
剑阁常迎来一些奇异的拜访客,此点弟子们并不惊诧,不过那些人门派老友以及山林异士居多,他们所展示的武学,所讲述的道理经历,也是弟子们的另一种闻知来源,可以说,是尹先生变相的请那些人不时的入山来,供弟子们的武学、认知有个定位和提升。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