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有疑问,但第一逻辑串通,纪不孤神色松下,而点苍余人多少猜知他发问的用意,却未去深想。
定逸定茹这刻也道:“点苍诸位同道,此处非久留之所,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先提出,贫尼等为你们解决。”
但此情之下,二十一人还是未见有动,少掌门葛存念忽率众跪下,坦言道:“七位长辈入石牢搭救,点苍每个人都感念于心,但……晚辈等不离此牢确属有不得已也无法解释的苦衷,请七位前辈见谅。”
就这么着,双方一时对峙,二十一人个个跪地垂首沉默,七长者则奇疑外加急迫,白眉一叹,忽道:“你们可是在想,现下外面局势难断,大战随时可能发生,而点苍合派人寡,当不得任何冲突的风险?”
二十一人急欲辩,却最终默认。
七人不想会是这种原因,还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宗五谷一阵狂笑,怒容道:“好,好,好个点苍派,所谓六大派共进同退抵不过几许私心和贪生怕死,我等道来,岂非多此一举,为难人家?霍师弟,白眉老儿,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说完,他长声冷笑,背手转身出牢,白眉等六人或望或叹最后一次,相继跟上,而牢门也被气劲无声带上,一声落锁音,几道步声很快远去。
而遗留于室内长久未动的二十一人满心杂乱,体味着无奈的委屈,到醒神时个个满脊背的汗,接着,没有丝毫兴致的爬起身,半晌哀叹一片,葛存念苦笑道:“两位师叔,我们”两长辈一边一个搭上他肩膀,叹道:“留待他朝解释吧!”
弟子们也只好都点了点头,无心再练剑,躺到了石床上,思绪却依旧纷杂,有弟子忽想:兴许,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一行很快到了牢外,七人多少有些低落,反忘了先前质问的五峰合一及关于圣主的话题,没走几步,正见苦候进而放松的萧青一众人,因着萧云的命令,众人可以跟随,但不能靠近,及至地牢,萧云更吩咐了守门兵对后面的人“严禁随入”。
萧云这刻趁机道:“七位前辈且暂歇,晚辈入山前所提的和平之约,可否先考虑一下?免得到山下时,众声扰攘,难成共识。”
七人都是神色一正,停身面向萧云,白眉率先直接道:“萧小子,你想得太简单了,即便我七人来山上走了一遭,少了几分偏见,若因着此点便能使正邪和平,那人人都成圣成佛了,即便你让每个人都入山一观,最终也难达成意愿。”
萧云一下沉默,虽说有些奢求的东西被打破,还是不甘心,道:“那么,七位前辈本身呢?”
白眉哂然一笑,道:“人人皆有私心,私仇更是私心的一种,若我等私心轻一些,那也只因与月魔私仇本身不深,至于先前六大派弟子与月魔激战中的一两正常死伤,不会被拿来做六大派正局的决策依据,但若这死伤增加到数十、上百,那么,血仇已铸,唯血洗之!”
萧云急辩道:“可是”
白眉挥手阻住道:“老夫大概知道你下面要讲什么,不错,江湖本就一盘浑局,各种仇杀、阴谋哪个人也不能全不知晓真相,而死者亲友若不懈的追因,总会有得知真正仇人的一天,但是,月魔这一血腥的出世,就使所有事件表层逻辑单一化了,所有杀了人的都可以把怀疑绑定到月魔身上,从而使江湖出现正邪的一时盛状,月魔杀一人,便有十件仇杀找上门,多的是罗庆之流,这些你都可以一一找出真相并让人相信么?”
霍七思也少见叹道:“江湖无律法,只有伦理,以善恶分流,人人只能居于善恶的一端,没有能置身事外而赢得共同认可的第三极,萧云,你也不能。”
萧云一时满脑死沉的混沌,他自认不一般的经历,让其看透了许多事情的本质,而骨血内的赤正,又让他兼具正教的心结,但如今发现的却是,介于正邪之间,不是让你可以自如的成为双方的纽带,而是身处两极,一人两分,痛苦无比,江湖中,正便是正,邪便是邪,是强大伦理不可消磨的道德秩序,不论这正、这邪成色如何……若说看穿了江湖,只因你已脱心出来,若说看不穿,也只是,你依旧徘徊不能选择。
七长者经历一世,高居上游,知其逻辑而不生改变之欲,才得以长安,候鸟是萧云,他们爱莫能助,最多类似少室山中放其一去路,使正邪天平的另一端有可信任的人把持,不至于过度倾斜。
而这刻,萧云又想到了赤炎私底下的一句话:萧云,你不能改变这个世间,想布道江湖,先拥有绝对的力量吧……
见萧云呆立,七人多少不忍,定逸定茹叹道:“云居天之端,方有天高云淡,万般惬意,萧云,我佛数千载修善,却无绝恶之能,便因佛也终究是人,佛为苍生表率,首言是感化,而非大能更世,萧云,你是个赤诚的年轻人,天下皆可去得,滞留道魔两极之间,徒增痛苦。难有大业,不如放下一切,解散月魔,让江湖回归原态!”
两师太言出诚挚,却无虚迂,可见,佛家能长存,少不了顺世二字。
宗五谷上前拍拍萧云肩膀,若是平时看来,以矮胖慰高大,会有滑稽之相,但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