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后生啊,你可得为我们报仇啊,窦三个狼心狗肺的,居然搭上了崂山尤俊达,一窝坏水,就因为比武输给了你,回了村被村正骂了几句,居然就带着土匪杀进了自己的村子,哎呦,要不是我赶集回村比平时晚了一点,说不定和乡亲们一样,死的死,被虏的被虏喽!”当年带着杨铭和秀才来历城的孙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土匪的残暴,自己的机智,还时不时的强调一下自己是“前辈”的这个事实。
聚将厅内,所有的人眉头都是锁着的,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烦躁。
孙九又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正在沙盘前观察着窦家村地形的张须陀眉头皱的更深了,虽然孙九被郡兵带进聚将厅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挺的哭诉着,但就连充其量算是纸上谈兵的杨铭都无奈的发现,这些哭嚷一点军事价值都没有。
无论众人怎样询问,孙九能记起来的,不过是谁家快出栏的母猪被贼人下锅煮的吃了,或者是谁家的房子被贼人烧了,最有用的一句就是,一群虬髯大汉,左右冲突,无人可挡这一句了。
杨铭也不好乱说,怎么也算是个年长之人,但听着孙九连死的那些村民都细说不出来,只是翻来覆去说血流成河的孙九,也无奈的撇了撇嘴,看来九哥就不应该去赶集,在茶肆当个说书先生倒是不错。
还好,别驾在接到斥候通报之后就派屯骑校尉程咬金点起麾下骑兵前去侦探。
窦家村离历城并不远,一来一回可能也不要一个时辰,就算算上侦探踪迹所要花去的时间,也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漏壶中的水滴滴答答的一点点流下,聚将厅外的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去,厅内的气氛也一点点压抑起来,只有孙九不断的抽搐声,一点点的加重着众人内心的不安和烦闷。
两个时辰一过,张须陀决定不再等待,沙盘前的他一下子抓起身边的令箭,大声的宣布着自己的将令:
命,除越骑营外,其余各部纠结人马,一刻之后,西门集合。
齐郡八部,除了已经撒出去的程咬金部,和杨铭还未能成军的越骑营,其余各部长官多为追随张须陀多年的老部下,听得主将发令,也不问为什么,都是领过将令,迅速离去整军。
孙九看着风云突变的聚将厅,一时间嚎也不嚎了,探头探脑的看向了张须陀:“别驾大人,你们公务繁忙,我也叨扰许久了,要不,我就先离开,祝我齐郡男儿旗开得胜!”嘴上说着,身子便向厅外挪去。
锵的一声,张须陀拔出了身侧的宝剑,随手一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正要溜出聚将厅的孙久的脖颈之上。
孙九感到迎面一阵恶风袭来,踏出一半的脚悬在半空中,再也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孙九就这样单脚矗立在聚将厅门口,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宝剑,嘴里呜呜咽咽的再不能说出一句话。
“说吧,你和崂山山贼有什么关系!”杨铭连镇二人还呆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张须陀又一次开了腔,只不过不同刚才的豪迈激昂,这一次的语气冰冰凉凉,不在带一点感情,一句话说出,仿佛百鬼夜行,吓得孙九两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厅堂之上。
“大人息怒,卑职在窦家村学艺之时,就知道孙哥几代都生活在窦家村,代代良民,怎么可能和崂山贼人有染呢?”杨铭还是先一步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孙九身边,一把扶住了他,然后冲着张须陀替孙九辩解起来。
要知道,在大隋,如果没有大的社会变动,父父子子,一代代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祖传的手艺。
所以王谢裴窦几大家族百年昌盛,丞相之才不知凡几。
所以宇文,杨,李武将世家,代代英豪。
就连做土匪这件事,像单雄信这样的土匪世家,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你说一窝土匪为了一个村子,派个间谍冒充货郎踩点他信;要说一窝土匪为了一个村子,安排一个暗桩潜伏几代人,打死他都不信。
听着杨铭的解释,张须陀也回过味来,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那你问问他,我大隋律法,百姓之市,日中而市,他从窦家村到历城报信的时候明明是今日日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应该正在集市上交易有无,如何能在窦家村目睹惨剧之后又跑来历城送信!”
张须陀每说一个字,孙九脸色便苍白一分,当最后一个字迸发出来之后,他早已委顿在地上,涕泗横流。
杨铭知道,张须陀说中了。
厅里别人都没能听出来,杨铭和连镇是玩家,在他们生活中,早已没有了早市晚市之分,任何人在任何地点,只要交足了税款都可以和别人进行交易;而对于张须陀手下的军人们来说,只要手里有足够的肉好,在集市上大肆挥霍的他们是不会注意到是谁把货物卖给他们的,所以,他们能感受到孙九的异样,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只有张须陀,这位出将入相,上马管过军,下马管过民的别驾大人,窥出了其中的猫腻。
杨铭松开了自己的手,事到如今,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