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赵吉摇头说道：“不，她会一直陪着我。”
“一直？一直是多久？一辈子？”妇人有些惊讶地问道。
“抱歉，我也无法确定。”赵吉说。
为何要说抱歉？赵吉在心里反问自己。她的话或许是对的，凌子可能会带领圣域残余势力重建圣域。但他渐渐明白，这位妇人在把他当成一颗棋子看待。棋子只要发挥了用途，随时都可能被丢弃。他不想被当作棋子受人摆弄。
“你是个聪明人。”妇人赞叹道。她温和的眼神里，隐含着欣赏与同情。
赵吉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您有话就直说吧！”
可能是受到柒的影响，他也尝试着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一些，不再像过去那样优柔寡断。他的话让妇人更加吃惊，但这在妇人的意料之中，她浅浅的笑了笑，说道：“你从雾都逃出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活命。”赵吉回道。雪国屠戮雾都全城的居民，他不逃出去，还引颈待割不成？
“去宫城是为了什么？”
“治病、修道。”
“治病是为了活命，那修道呢？”
“为了保护凌子，同时也是为了给我的养父母报仇。”
说出这句话时，赵吉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确实想保护赵凌子，到头来却是为她添了不少麻烦。至于后者，就更不用提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很遥远。
妇人很满意赵吉的回答，看着楼台下夜行的宫女。淡淡的月光自夜穹洒落，她耳畔的红色流苏微微摆动着，像是要抖落那些星光。
东君信徒修炼星空妙法，借用宇宙的玄妙之力，灵魂消亡之后化作星光回归星空。赵吉看着飘动的红色流苏，有些入迷，心想她或许真的想要抖落那些星光。
“如今圣域已被南山国与雪国占据，我们这些圣域的子民，理应团结起来。”妇人说。
“您是圣域九姬的人？”赵吉问道。着装打扮是圣域皇都贵妇的风格，见过赵凌子，又能自由出入月墟皇城，对赵吉了解颇深，这些都是赵吉推测的依据。
妇人用和蔼的眼神看着赵吉，笑道：“真不愧是个聪明人。”
圣域九姬与十面玲珑，是圣域的两大对立势力。而眼前的贵妇人，正是圣域九姬的领袖人物，花散里。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立场，圣域的残余势力，有将近一半听从我们的号召。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扶持旧皇族，重建新圣域。”花散里说。
赵吉静默良久，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大，似鬼呜咽，似狼哀嚎，让他有些寒心，寒冷里却又有着温暖。这份温暖是花散里施与赵凌子的，他与赵凌子同心，自然也能感受到。
“谢谢。”赵吉弯腰说道。
“孩子，你要记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重建新圣域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急不得。我知道你很想解救那些沦为奴隶的圣域子民，但我又何尝不想？如果可以的话，即便是死，我也愿意去救他们。建立新圣域是所有圣域子民的共同心愿，不管是北方三国也好，还是南山国与扶风国的联军，抑或在暗中多方算计的十面玲珑，都不能成为我们前进的阻碍。”花散里认真说道。
她与圣域共同经历了近两千年的风雨，见证了圣域由极盛走向衰微再走向灭亡的过程，这份痛苦她都谁都来得真切。她与圣域有着很深的感情，认为圣域虽然已经覆灭，但民族精神还在。这份意志自圣域建国时便存在，传承了万余年，永远不会泯灭。
赵吉弯着腰听完了这些话，方才挺直身姿，说道：“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句话是实话。圣域的史料中，花了很大篇幅记载并歌颂圣域九姬的功绩，赞美她们如慈母一般呵护着圣域，千百年如一日地为圣域劳累。
去年凛冬之际，圣域的君王在风雨飘摇中病故，紧接着圣域覆灭。圣域皇族尽皆遭到屠戮，致使各方残余势力如一盘散沙，向四处逃散。圣域九姬和十面玲珑为亿万圣域子民着想，企图重建新圣域，都想独掌大权。
但在今年五月份，圣域九姬得知了旧皇族公主赵凌子还活着，立即坚定不移地支持她。十面玲珑向来反对旧皇族的统治，对赵凌子的突然出现恨之入骨。
花散里的眼神温和至极，这让赵吉很舒心，他接着说道：“我像您一样，支持我姐姐。她在雾都和宫城隐姓埋名十五年，吃了不少苦，但她从来没有叫过苦。”
赵吉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失神。尽管她已经活了近两千年，但皮肤保养得很好，没有半点皱纹。赵吉想象着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又想象着他的苏老师老了之后的模样，对比起来的话，绝对是后者更甚一筹。
“那你现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吗？”花散里问道。
“天下形势太过复杂，不好做出定论。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成长起来。我有八个同伴，他们能协助我完成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我并不觉这些事很了不起，但至少证明了我们的能力。”赵吉认真说道。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目前的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