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还浇过水。那时候还好好的啊。”
“拿出来,给他看看。”
一直守在一边的人,居然是久违了的郑八。他手上的肿胀经过一天已经好了许多。闻言立刻送上他早就准备好了的‘物证’——一株明显是被人从土壤里硬拔了出来的兰花。花叶完整,但根茎处不知是否被人用开水烫烂,已完全坏死。
其他家仆看见了赶紧低下头。他们当然看出来了问题。这桩事来的这么蹊跷,周全平时又尽心尽力,从来不偷懒,这不可能是周全干的。马翠环等人是摆明了冤枉他。就因为如此,他们才赶紧装作没看见,免得惹祸上身。
周全看着这摆明是被人栽赃嫁祸的‘物证’,脸色苍白,已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喜怒无常的胖女人,他今天明明才跟马翠环第一次说话啊。无缘无故的遭了这种祸事,是他生平第一次。他怔怔地呆在原地,泪水滚滚而落,却说不出话来。
马翠环假惺惺地道。
“周全,你身为花匠没照料好这株极品兰花。是擅离职守,也是损毁物事。原本要赶你出府,但念你老周家这几十年来在玉府还算本分,今天你受罚三十下铁棍,关你进柴房一晚就算了事。”
当其时律法不全,并未有相关的明文规定主人家对下人的处置轻重。因此在许多大户人家,下人犯错,受到的责罚常常异乎寻常的严重。即使是在天子脚下,像是杖责、禁闭之类的处罚也不算罕见。但杖责与禁闭通常不会同时进行。
一般的杖责之后,主人家都会给犯事了的下人留下时间让他们上药和休息。否则就不是处罚,而是单纯的虐待了。而一般的杖责至多二十下,用的也是坚木棍。像是铁棍三十下这种重罚,几乎能要了那人的命。何况还不给他时间休息。
马翠环心道受了这些罪,看你以后还能不听老娘的指挥?到时候要你去捅那姓李的一刀,你也只能乖乖听话。
周全呆呆地愣着不动,好半晌,才喊道。
“是谁······是谁干的?”
郑八才回来没多久,马翠环就向他询问有什么计策能收拾周全这小子。郑八遂献上了陷害一计,马翠环当即采用。郑八立刻下手挖了这株极品兰花出来,用开水烫死。现在看周全被吓得失魂落魄的,他向来幸灾乐祸,坏笑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周全激动地道。
“谁跟你说什么狗屁证据!我问你是谁干的!”
郑八在玉府别院蛮横惯了,这一下直接被周全骂蒙了。这小子······脾气挺倔啊。
周全一把抢过了郑八手里的兰花,万分怜惜地抚摸着根茎。察觉已经被人用开水烫死,完全没救了。泪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凄凉地道。
“这株兰花是南方来的极品,本来就不适合北方气候。我、我花了三年功夫才种活这么一株。我每天要去看它六七次,每晚不看过它我都不敢睡觉。今天早上······它仍是好好的。”
周家一家以养花为生。周全从小就是个‘花痴’。一旦沾上养花活草的事,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他也没关系。这株兰花是他生平培植过最耗费心血心力的花草。居然被这些人无缘无故的活活烫死。
周全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郑八平素在府里横行无忌,也欺负过周全几次。周全平时对他甚是容忍。现在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周围全是血丝,死命地瞪着郑八。
郑八看了他的神色,不禁心有惧意。后退了两步。
就是这两步,让周全看到了郑八鞋上的泥土。这些泥土令周全闪电般的直接联想到了兰花的死因。
周全的驴脾气爆发了!
“狗娘养的!我跟你拼了!”
疾风般一把扑了上去,抱着郑八耳朵就是狠狠一口!
是的!
他咬了下去!
“哎哟!!!!咬死人了!!救我救我!马管家救我!”
马翠环没想到周全外表看着老实巴交的。还是个驴脾气,惹急了居然还敢咬人。吓得她也赶紧从椅凳上下来,忙后退几步。慌张地喊道。
“来人啊!来人啊!抓住这疯子!”
“大家救人啊。”
“大家谁去救救他。”
“都快去救他。”
后花园顿时炸开了锅。
郑八平时在玉府里横行,得罪人多,现在谁也不愿意上前救他。相反看了他受苦,大家心里还说不出的爽快。再者说了,周全这模样说不定是被冤枉疯了。都有些怕万一周全咬急了见人就咬,自己犯不着趟这浑水。他们嘴里说着‘救救他,救救他’,可谁也不往前走,反而全都退后了几步。
郑八死命的拽也拽不开周全,耳朵上剧痛难当。见面前的家仆们个个都在躲,怒骂自己手下人道。
“你们这帮狗崽子再不来救我!看着老子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