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三长老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显见着是对叶汉松颇为不满。
也是,先前叶汉松轻易松了口,将这两个小妖送过来,便是落了叶氏的脸面。更别说,这两个小妖之中,那叶源明天资出众,原是族内日后的梁柱。澜知荣心中暗想,口中却自是谦逊的,不肯落了叶汉松的脸面:这好不好,那都是他们叶氏自己的事情,自己接什么头,该问的已然问清楚了,赶紧将这些乱神送走才是正经。
而叶氏三长老在发泄一番后,也渐次不说这些族内的事,只与澜知荣并两位澜氏的长老说了半晌的客套话,便是要领着叶源明并叶青凌两个告辞。
澜知荣原是乐意如此,听得他这么说,自是含笑道:“也是澜狄之事十分紧要,竟也不能多招待三长老并他们两个小妖了。”说罢,他便起身相送。
对于澜知荣这般周到有礼,叶氏三长老面上有光,自是点头,少不得和缓了神色,额外略说了两句体面的话。青凌并叶源明两人见状,也便上前一礼,倒是不曾插嘴:澜知荣两人之间说话,不论辈分或是修为,他们都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如此一来,大厅之内的气氛也更融洽了。
青凌将这看在眼底,越发得对澜知荣刮目相看。先前她也是见过那叶汉松的行事态度,虽说在房屋赔偿一事上他与的银钱不少,然而事情却做得让人心中生恼,便得了便宜心里也是不自在的。倒不是说那叶芷汀这样偶然遇到的事,只看当时张管家的言谈举动,有些态度也就明摆着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之极,方才少了这些礼节,只看强弱。如今瞧着澜知荣一言一行,却是手腕高心思细,色色做的周全。看来,这手腕如何,也未必没用。不说旁的,只端看澜氏那两个长老,明显神色阴沉,对澜知荣礼遇叶三长老一事不满,却还不张口打断。与叶三长老直言对叶汉松的不满,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么一个细节,青凌看在眼底,心中却松缓了许多。看来也是她想得太多了,只要是智慧物种,哪个能摆脱感情的牵绊?不说旁的,就是寄居自己体内的容瑜,如今不也是与她关系融洽了许多么?
就在青凌思量之时,那叶三长老已然大袖一挥,将她与叶源明两人一道携走。及至到了族内土地之上,他方放下青凌,与她道:“你且回去,日后言谈行事小心为好,再不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完这话,这叶三长老便是身形一动,已然带着叶源明离去了。
青凌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前面不过一片虚空,唯有缕缕微风袭来。她不由抿了抿唇角,略有几分无奈:这叶三长老将自己带走,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澜氏那里扣住,便是落了叶氏的脸面而已。实际上他却从未将自己看在眼底的,自然不会似看重叶源明一般看重自己。
这在青凌看来,倒也没什么。毕竟叶源明的修为是明晃晃的星火九层,自己却只是星火六层。哪怕两人还相差两岁,但叶源明若是无甚旁的缘故,日后便是凝魄期也是可能的,可谁知道这两年自己能不能突破星火七层呢。
没有武力,便没有权利。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写照,而自己不能动摇这种观念,也只有融入其中。如今旁的也不必多想,还是修行为上,至于澜狄等等,只能看着澜氏等细查了结罢了。
如此思量一番,青凌便是抬步回道自己的屋子里,依旧过起先前那番日子。只是想着如今风声鹤唳,她夜里却多半在息壤空间里歇息。
对于青凌这番举动,容瑜看了两日,忽而一日竟问了青凌缘由。青凌稍稍一怔后,便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又自嘲担忧夜里突发状况。容瑜静默半晌,看着青凌虽是如此说来,却还是神情舒展,并无焦躁之态,才是慢慢着道:“如今妖族的灵念,并不似水木千叶决。若那澜氏小妖沾染上你的灵念,用你的灵念栽培一株问灵草,方圆百里之内,十日之内,那小妖的踪迹却是能寻摸到的。”
青凌听得容瑜忽然说出这么一个法子,当即便有几分心动,但等她思量清楚后,却还是皱着眉头叹息一声,道:“若是澜氏合族都不能寻获,我倒是能寻到。瓜田李下,着实使人猜疑,却还是先看看情势吧。”
对于她的这番说法,容瑜不置可否。虽说他若选择,必然是要快刀斩乱麻,尽早将人寻出来,以防那人被灭口,日后自己面对远强于自己的人物,百口难辩,平白受了迁怒。但这究竟是叶青凌自己的事情,如何选择,日后会有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该得的经历。
青凌倒是因此略有几分讪讪:毕竟容瑜特地与自己点明了一条路途,自己反倒驳回了。但她也是性情坚定之人,如今心思已定,便不愿轻易改口,只得混过去作罢。
然而,她却想不到第二日叶源明过来带给她的信息,让她又不得不重头思量这件事来。
“族兄的意思是,若是这几日那澜建浅不曾寻得,只怕我的安危便是难说了?”青凌眉头紧皱,她原身地位低微,而她接触世事时日也无多,着实没想到这一点:“即便澜氏那里分明知道,这事儿并非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