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陆萱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大夫人一边,和岳代兰难说甚么交情。现下,岳代兰弃势已成,陆萱之所以过来,自是奉了大夫人之命。
只是……端木芬就不明白,大夫人这一招又是个甚么意思。她还在猜测,陆萱话锋一转,又道:“就是大哥哥恁边,红菱是自小服侍他的,情份非比一般。现下大倌儿没了,红菱又病的半死不活,大嫂子也多体谅些。说句不好听的,红菱往后还不知怎样呢,你大度些人也念你的好不是。”
要论揣测傅翕芳的心思,岳代兰还是胜端木芬一筹的,小姑才刚开口,她就明白了过来——她摆了赵令如一道,面上虽没有撕破,可心里怎能不提防起来。
西院的端木芬显然是与赵令如交好的,恁么她手中能用的棋子,也只有自己了。
若是之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岳代兰自是不忿的。然现如今,总好过被人当做弃子吧。
只是,陆萱话里话外是甚么意思?不,应该是大夫人是甚么意思!
岳代兰还没理清头绪,陆萱眸光轻漾,接着又道:“再怎么说,红菱也是老夫人跟前大的不是。比不得其他人。”
这会子不仅岳代兰,就连端木芬也听出了陆萱的言外之意。她只是个小娘子,兄长屋里的事情,即轮不着她说话,她也不该多说甚么。她既当这般岳代兰,恁么这一定是大夫人的意思。
不过,岳代兰的心思要比端木芬深上几分。
为着两桩婚事,大夫人可是把老夫人得罪狠了。而赵令如恁边,虽不至于和她撕破脸皮,可若真让赵令如掌了实权,大夫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是,她一个初进门的新妇,即便头顶着郡主的名号,想要在侯府只手遮天,也需时日。
大夫人的想法也简单,让自己借着老夫人的手,与她分庭礼。而自己能示好老夫人的,只有红菱这一途。
将来,两个媳妇不论谁要做大,都要倚靠她!
想到这里,岳代兰面上露出了喜意,你有你的盘算,我有我的念头,介时,看看到底是谁能压过谁一头。
不过这会,她的面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发虚,“小娘子的话我何尝不知道呢!一则事情突然,二来么,府里恁么多事情,这会子提也不恰当。三么,红菱还病在床上,且让她静养是正经。所以,我想着转过年再说也不迟。”
听得岳代兰领会了自己言外之意,却还如此神情和缓,陆萱稍稍有些愣怔。看来,她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啊!现下这个情形,静观其变,方是正理。
端木芬纵是心地良善,便不记恨岳代兰之前的刁难,可谈不上甚么交情。圣贤书她也是读过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
她之所以过来瞧瞧,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免得落人口舌。这会她姑嫂二人有说有笑,她乐得陪坐一旁。
姑嫂两个,达成了共识,又略寒暄了几句,陆萱便就起身告辞,转首问端木芬:“你走不走呢?”
“我也不扰大嫂子歇息了。”端木芬随之起身,与陆萱一起出了屋子。
屋外,风雪渐止,只是洒盐似的落些雪子,陆萱向端木芬道,“我要往后边逛逛去,你随我一起吧。”
“不了。”端木芬一则念着安弗核帐的事,二么,随着时日渐久,她越发觉出自己与陆萱不同一路。
早先她体谅陆萱的处境,巴结讨好嫡母,她也觉着陆萱是出于无奈。可相处久了,她总觉着陆萱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
尤其是玄清道人的事,她到现下也猜不透,陆萱在其中是个位置。故尔,她有意无意的与陆萱多少有些疏远、堤防。这会她邀自己一起逛后园,端木芬想也不想地就辞道:“我还有些事要回姑母,就不过去了。”边说,边转身去了。
陆萱垂眉一笑,嘴角露出阴森的意味。自己与端木芬本就不大亲近,自从上回差点在元妙观险些撞见后,她更是远着自己。
自己几翻试探后发现,她应试是还不清楚其中关节。而且,看陆苰的行事,她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多嘴。
洛伯言的静观其变,还是走对了。
只是端木芬这般疏远自己,现下府中忙乱,还无人留心,等闲了下来,瞒的过别人,却难瞒过傅翕芳。
好在,陆茜的产期近咫尺。介时,有够傅翕芳焦惶忧心的。恐怕她没工夫留意庶女如何吧。
况且陆茜事情一出来,就算傅翕芳还心存侥幸,陆渊却不会赌这一把。还有陆茜,恐怕也要忙着善后,没时间伤心。
陆萱还真想不出,哪里还有比自己更适合的棋子,就算傅翕芳心存疑虑,陆渊却不会为了一个女儿,乱了自己的布局。
想到此节,陆萱嘴角的笑渐渐泛开。抬眸看了眼天空中兀自如盐飘洒的雪子,脸上笑容明媚,“娘亲,阿弟。我忍了恁么些年,终于,要出头了!”
广教寺远不及元妙观占地广阔,后花园甚是小巧,景色更远远不及玄妙观。然园中有一口胭脂井,号称天下第四泉,倒是有些名气。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