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细哭,端木晚上前替她说情道:“这实在也怨不得老大媳妇,自打大嫂子往王府去后,她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我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总劝她自己将养着。府里的事情,有我替她看着。只怨我不大管事,有些个道三不着两。所以下边老姆、养娘才渐渐的做反起来。至于说红菱的事,咱们且听大夫怎么说吧。再则……”端木晚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岳代兰,“老大媳妇还怀着孩子,到底是嫡子,老夫人还是先允她起来说话吧。”
周老夫人活了大半世人,甚么不知道。红菱见红的缘故,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使的坏。之所以教训二媳妇,实在是恼她不成气侯,太过压服不住人!
这会听她相劝倒是句句在理,瞟了眼岳代兰微凸的肚子,叹道:“起来吧。”
赵令如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搭着乔老姆的胳膊站了起身,又在鼓凳上坐了,犹自呜咽抹泪,一副万般委屈的样子。
周老夫人看得厌憎,正待要训两句,常老姆领着从里间出来,老夫人忙问道:“大夫,怎样啊?”
恁大夫苦沉着脸,踌躇了半晌,唱喏回道:“虽是凶险,到底姨娘福大且胎儿强壮,总算是保住了。只是往后千万留心,再有差迟就……”
大夫头句话一出口,屋里诸人就没往下听的心思了。
端木晚心底暗呼侥幸,总算是有惊无险,红菱真有个甚么事,自己过意不去还在其次。只怕傅翕芳回来后,自己还要牵扯到她婆媳之间去。
而岳代兰则微微白了脸色,两道纤眉不自觉地蹙起。真没想到,恁个贱种竟是这般的命硬,几次三番都叫他逃过了性命。
算着日子,她中秋前后就要生产了。这回失了手,想要再动手,恁几乎是不可能了。难道……真要让肚里的贱种来到这世上?
老夫人向大夫问了几句,便着人领他往外边写方子拿诊金,一回眸就瞥见岳代兰恁张愁苦怨份的脸,厉声斥道:“你恁是甚么神情!”
岳代兰惊回了神,忙垂敛了眸光,呜咽道:“孙媳是替红菱心惊呢,亏得没事,不官人还不知要怎样怨孙媳呢。”
老夫人眸光不耐地转开,“好了,有这会哭的,往后小心些就是了。”说着,起身要走,不想端木晚却跪下直言禀道:“老夫人,虽说是家和万事兴。居家过日子,凡百的事情不应太过仔细。只是……红菱险些就滑了胎,大嫂子又不在家。若就这般过去了,旁人还只当咱们不看重了。”
老夫人瞅了眼岳代兰,见她气定神闲,心下倒有些不解了,转向媳妇道:“依你又如何?”
“也不如何,只是事情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是。若是小养娘一时不妨若出来的事,不问清楚,下回再犯又怎样呢?再说的重些,倘或老大媳妇……总是明白了,大家也就安心了。”
岳代兰屈膝附合,“孙媳也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了,她眸角余光往端木晚面上一扫而过。还真叫乔菊生料着了,既然你自己作死,我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老夫人的意思本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毕竟当家人不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然听了她俩个的话,却有些拿不准意思。
红菱出事,自不与二房相干。
然老话说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端木晚虽然素日不大言语,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恁大的事情,她着恼要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岳代兰……她又怎会和端木晚同声同气,难道说这事真不是她做的?
不可能!
这府里除了她,还有谁会动这个心思。若说是无心之失,哪里又有恁巧的事,偏趁着当家人不在!
或者,岳代兰吃定了此事,难见分晓。
这也难怪,她到底管着事。不用说别的,只看红菱屋里养娘、老姆,哪个不是她挑上来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下一叹,着人扶了端木晚起来,“不然,此事还是等你嫂子回来再说吧。”
端木晚道:“老夫人就容媳妇先问一问吧,问不清楚,再等嫂子回来说不迟。”
二媳妇都恁地说了,当着恁些人的面,尤其又有晚辈在声,老夫人也不好驳回,无奈点头道:“恁就依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