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代兰送了母亲、嫂子上车,就借口身子不适,急冲冲回院子去了。一只脚才刚踏进院门,一道人影就从里头冲了出来,“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乔安泰媳妇的叫嚷声,在看到岳代兰冰霜似的面容时登时哑然。岳代兰眼睛都没斜她一下,只问,“润娘呢?”一面问,一面怒冲冲地向里行去。
“婢妾向少夫人请罪。”润娘听见声音人厢房赶了出来,跪在岳代兰面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
岳代兰眸中喷火,抬脚就冲她心口踹去,颤抖的手指着润娘,怒不可遏。挂在回廊上的柚木六角宫灯,映着她染得鲜红的长指甲,娇媚中带着几分骇人。
“贱婢,你是有心看我出丑是吧!我告诉你,少做青天白梦了。”说着厉声喝令,“把这个贱婢给我锁去外边倒座稍间里,没有我令,谁也不准瞧她去!待过了这风口,我再收拾她!”
在她看来,润娘知情不报尚有可谅。毕竟她人跟在大夫人身边,走不脱也是有的事情。可是她既在身边,为甚么不替自己周全一二,以至于闹得如此不可收拾。
最要紧的是,红菱屋里恁个小养娘,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安排妥当的。结果,就这么功溃一亏!虽说还有柳芊儿在,可到底少了个助力。
而这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润娘有心为之。
乔安泰媳妇跟在身边半拦着,“少夫人使不得……“
“怎么。”岳代兰站住脚,怒眸喷火,“我连惩治自己院里的奴婢都没不成了!”
乔安泰媳妇迟疑了半会,吞吞吐吐地道:“大夫人说了,让润娘同汤嫂子暂管计伏成的差事,所以……”乔安泰媳妇掀眸扫了眼岳代兰的神色,话音越说越小,最终她的声音没于黑暗。
岳代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润娘,怒极而笑,“好好好,你真是好本事,找得好靠山。”
“少夫人。”润娘泣声磕头,“婢妾极力辞过的,可是大夫人却非如此安排,婢妾……”
岳代兰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抬她圆润的下巴,冷笑的瘆人,“是么,原来这些年你在我手底下,是受委屈了,是屈才了。”
“不是,不是。”润娘已是泪如雨下,她跟在岳代兰身边这些年,别的不知道,可岳代兰的狠辣手段,她却是清楚明白的。
她结果一个婢子,大夫人最多也就是心里恼一阵,还真能为自己少夫人过不去?
计伏成的事情已成定局,岳代兰不能改变,更不能质问婆母,也就只有拿润娘出出火气了。
“不是。”她面上的冷笑越发灿烂,“你的意思是,大夫人无识人之明了,胡乱指派。”
润娘哑口了,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索性磕头,“婢妾知错了,求少夫人责罚。”
岳代兰站直了身子,冷眼俯视跪在地上的润娘,“责罚,我怎么敢。明日到了大夫人跟前,你随口一禀,我就多长两张嘴也辩驳不清了。”
从岳代兰的语气里,润娘听出来——至少她现下还顾虑着大夫人。如此,润娘才略松了口气,磕了头道:“婢妾不敢。”尔后又仰起头,直直地看入岳代兰冰窟般的眸子,“说到底,婢妾还是少夫人的奴婢。”
岳代兰闻言怔了怔,迎着润娘坦然的眸光,她脑中灵光一闪,其中利害纠葛便已了然。
计家的事已是人尽皆知,大夫人故意隐下指了润娘代办这件事,恁是有心看自己窝里斗。
一旦因此事吵嚷起,不用她说甚么,府里自是流言四起。自己又无法辩驳,介时也只有吃下这个闷亏。
只是,不知大夫人近日恁地削打自己,是为着甚么?
细算起来,自打赵令如进府后,大夫人就步步进逼。可是,赵令如不是为着八月里的采选才进的京么,大夫人到底盘算甚么呢?
不过,现下最紧要的是,自己一时糊涂着了她的道。如今闹已闹了,却要如何收场。
她正为此事犯愁,陆英在屋里听得外边吵嚷,走了出来,因见润娘跪在地上,不由微蹙了问岳代兰:“好好的,你又是生着甚么气,你自己……”
看到陆英微蹙的眉头,岳代兰计上心来,拔尖了嗓音,步步逼近,厉声嚷道:“好好的?谁好好的?你还有脸问我为着甚么,我倒问你做了甚么?”
陆英本想说,你怀着身子不宜动怒,却被岳代兰的连声质问,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待要说甚么。岳代兰一记响亮的耳光已挥在润娘脸上,鲜红的指甲指在她的鼻子上,厉声怒骂,“贱婢,收起你恁狐媚模样。瞅在我不在屋里,你就做兴起来。怎么着,端个茶递个水就能爬上床,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当着恁些人,岳代兰口无遮拦,陆英一张脸是又青又红,疾声喝断,“你瞎说甚么!几时有这样的事!”
乔安泰媳妇见夫妻二人吵了起来,又是内闺私事,便引了一众老姆、养娘退出了院子。
“没有?!”岳代兰冷冷一笑,冰刃似的眸光在二人面上一扫,“恁日在书房里,你俩个做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