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
在一处偏僻的山脚下,他亲手埋葬了阴蛇王的头颅,这一整个下午,他始终阴沉着脸未说过一句话,我静静凝望着落日下他的剪影,心里倏地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洛痕他们会不会也——”默然许久,我忍不住走近他忧然问道。
“不会!”他微微动了动唇断然道,眼神漠然凝望着一个方向,“他们没有出现,便证明无事,若已出事,今日树上挂着的就不止一个人头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眼看天色已暗,洛痕等人却迟迟未出现,我心里开始愈来愈慌乱。
“等!”就听他淡淡吐出一个字,一伸手微微将我拉近几分。
不多时,一轮弯月幽幽升起。
淡淡月华下,他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我静坐在火堆前,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沉静的气氛,却终是吞忍了回去。
接连几日的奔波,许是太累了,不觉中我已靠在树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隐隐觉得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我用尽力气追上去,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心突然撕裂般痛了起来,我瘫软在地上,泪如泉涌——
恍然睁开眼,见他依旧安然坐在身边,我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着他,一时心乱如麻。
我每一次做的梦都很灵验,那么——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我只觉心底倏然泛起一阵寒意,已不敢再往下想。
“做恶梦了?”他拥紧我柔声道,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答应我,无论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离开我!”我噙着泪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道,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好!”许久,他轻笑着涩然应道,眸光静静凝注着我的脸,久久不舍挪开。
蓦地,只觉一道冷风迎面袭来,枝杈间的叶子也随风婆娑作响。
“好恩爱的一对,真是羡煞旁人哪,这么说,我们不用多费力气,只杀一个就够了?”随着一个幽沉的女音,数十名红衣女子鬼魅般闪现。
月光下,衣袂飘飞,红衣似血。
“终于来了!”萧漠面无表情扫了她们一眼,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冷戾的笑意。
这笑意我好似见过,恍然记起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看来这次他又要大开杀戒了。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拔剑之时,他不忘轻声嘱咐道。
“不用,”我淡然笑笑,目光冷冷扫过那些女子,“如果她们真想要我们的命,那么,一个也别放过!”
湄城的女子自幼都是泡药浴长大,身上有种独特的香气,此际,空气已被这香气熏染得清香无比。
仿佛是经过多年的排练,她们的身姿如舞蹈般优美,红菱翻飞,翩翩如蝶,盈盈回首间,那妩媚笑颜足以摄人心魄。
幸好,她们此际面对的敌人是萧漠,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已被她们的湄姿迷得失神而命丧黄泉。
萧漠站在我身前两米开外,将紫情剑舞得密不透风,不时有女子的惨叫声传来,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这些人都是为赤月而死,她身上所担负的罪孽实在太深,她若不死,这一路还不知要枉死多少人,如若还能再见到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琴儿曾告诉我,凌月国每个地方都有赤月精心培养的杀手,这话果然应验了,从潇河镇到湄城,每经一处,都要发生一场恶战,而且越是靠近京城,杀手的武功就越高,起初我只觉得这就像一个闯关游戏,过了最后一关就好了,而自刚刚那个恶梦之后,我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因为,除非死,萧漠绝不可能离开我——
“萧漠,看来你定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久了,人就变得多情了,连你的下属都没有上当,你却想都没想就拿走了阴蛇王的人头,你可知那人头上已被洒满了**散,此药无色无味,无论嗅到或是触碰到都会渗入体内,纵是你自幼服用冰月窟泉水百毒不侵,也无法抵挡这**散的药效,我劝你还是尽快收手的好,动用内力只会让药效发挥的更快更强——”为首女子边打边冷言笑道,除了她,此际那些红衣女子只剩下一人,地上尸体成堆,月色下,血迹与红衣已融为一体。
我只觉心里一沉,方才他一直坐在那里闭目调息,默然不语,原来他早知自己中了**散。
看来赤月很了解他,聪明如他,即便知道有诈,也一定会取走阴蛇王的人头,都说他冷血无情,其实他一直很在乎这些追随他多年的人,只有取走人头,这些人才会尽快现身,即使身中迷药,他也一定要为阴蛇王报仇。
回过神来,四周已恢复了寂静,最后两个红衣女子也缓缓倒了下去。
他以手执剑缓缓朝我走来,脚步微有些踉跄。
“对不起,我那么做,没有顾忌你的安危!”
我快步上前扶住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口,才缓缓松了口气。
“没事,若再有人来,我保护你!”我轻轻擦拭着他额上的汗迹佯作轻松笑道。
不料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