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
我摸索着寻至小溪边,仔细将脸上的易容膏清洗干净,以前为防露出破绽,我每天都会重新涂抹一次,幸好这易容膏是辰夕用上等药材所制,对皮肤非但无害反而有益。
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所料未及的事,子时已过,我却还是毫无睡意。
回去时萧漠仍在睡熟,我轻轻添了些柴枝,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陡增了些神采,我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面颊,然当指尖触及他脸的那一瞬,泪水倏然滑出眼眶,多少个夜晚,我曾做过这样的梦,而唯独此刻,他真真实实的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看他疲累的样子,一定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了吧,早知如此,当初我该阻止他争夺皇位,若他不做皇帝,之后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想起不久将会发生的事,我的心情倏然沉重起来,凌月国和奇国即将开战,我和他想要完全抽身事外似乎很难,此刻这般安宁的日子,却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颖儿,”不知何时他已醒来,凝眸静静望着我的脸,唇角凝结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儿!”见他作势要起来,我忙又将他按了下去,并顺势偎进了他怀里。
“——他们来过了?”他轻抚着我的脸,余光瞥见裹在我身上的外衣,默然许久,方才佯作不经意道。
我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峰,撇撇嘴嗔道,“你已经不是皇帝了,还管那么多作甚么,况且这一战,凌月国和奇国都将倾尽全力,胜负就要看天意了——”
他轻叹了口气,伸臂紧紧拥住我,再不言语。
次日,睁开眼,就见一束日光斜斜洒进洞内。
洞外,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我睡眼惺忪走出去,待雾气散去一些,才瞧见萧漠立在小溪边,望着水面荡起的涟漪出神。
“你怎么了,一大早就丢下我跑出来,就不怕我跑了?”我边朝他走去边打趣道。
“你不会跑,”他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我,微微眯起眸子幽幽道,“没有我,你根本走不出迷雾森林!”
“哼,现在只怕想走的人不是我,是你!”我淡淡转过头去,语声黯然。
许是见我突然变了脸色,他微怔,薄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心里——到底放不下什么?皇位?还是你的寒汲门?”沉默许久,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太自私了,我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国之将亡,我又怎能体会他的感受。
“云萝、青莲还在独孤掖奇手上,生死未卜,我——”
“怎么,你心疼了?”我冷冷打断他的话,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原以为他是在为国事忧虑,没想到他担心的居然是那两个女人。
“你若担心她们,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只要我去找独孤掖奇说,他一定会放了她们——”
“我不准你去找他!”他冷哼一声脱口而出道,脸色蓦地变得有些阴沉。
闻言我不禁气从心来,蹭蹭两步冲至他面前,扬起脸愤愤瞪着他,“我皇后还没做够呢就被你给废了,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你却时时惦着那两个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罢了,就算你不走我也要离开这迷雾森林,那独孤掖奇虽是你的仇敌,却从未伤害过我,只要我去找他,就算是皇后之位他也愿意给我——”
“你敢!”待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狠狠瞪了我一眼,甩袖转身朝洞口走去。
原以为他变温柔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粗鲁霸道,我暗自想着,却忍不住笑了,这下子他怕是再也不敢想离开的事了。
转眼,已过了三天。
这三天他甚少和我说话,许是心里还在赌气。
白日他在洞内疗伤,我便出去和小松鼠玩,半年多不见,这小松鼠是越来越通灵性了,我摘不到的果子,它便用爪子掰下丢给我,发现我走错了路,它便会唧唧叫着提醒我,并主动跳至我面前引路,所以,我常常和它玩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深夜,他独自待在角落盘腿而坐闭目调息,依旧不言不语,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我突然有些心疼,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冷落他了。
“漠,你跟我说句话吧,我不想看你每天闷闷不乐,你若真想离开,我陪你便是!”我轻轻抱住他语声温柔道,心里不禁暗觉无奈,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才回到他身边,怎么舍得离开他,这个傻瓜,他不会真以为我会移情别恋去找独孤掖奇吧?
“——颖儿,躲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答应你,离开以后,无论是皇后之位,还是与世无争的日子,我都能给你!”默然许久,他轻揽住我的肩缓缓说道。
他一向都拗不过我,我明白,这些话定是他经过了三天的深思熟虑才会讲出来,他所许的诺,就一定会做到。
“——好,过了今晚,明日我们便离开!”我笑着应道,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以后,不许说气话,我会当真!”许是没料到我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