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一到夜晚时分,更是寒气袭人,冰冷难耐。
一觉醒来,天已黑了。
我懒懒的爬起身来,凝耳静听几秒,心里不禁觉得奇怪,往常这个时候茶坊里依旧很热闹,今日楼下怎会如此寂静?
空气里隐隐流淌着一股糯米的甜香味,抬眸便瞥见床头的桌上端放着一碗红枣汤圆,看样子已冷却多时了。
恍然想起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依照这里的习俗,今晚整个皇城将会灯火通明,彻夜喧嚣,所有的百姓都会齐聚城西的圣伊河畔点花灯、燃放焰火,我不禁暗自笑笑,这么热闹的场合,言言又怎会错过呢,想必他们早就去了!
屋外灯火如昼,炮竹声此起彼伏。
我拢紧衣衫倚立窗边,望着街头攒动的人群,心里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今晚,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自那晚之后,一连数日,他都会在亥时准时来清茗坊听我说书,待上一个时辰后,便又匆匆离去,虽然我一直佯装平静,并未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但那一个时辰于我而言——却属实漫长,心里时刻紧张难安,每一次见面,我都试图从我们的对话中找出他的弱点,可终是一无所获,而每每他走之后,我便再也难以入眠,常常眼睁睁挨至天亮,只能白日里躲在房里补觉。
恍惚间,就听隔壁的房间里隐约传出阵阵琴声,低回婉转,时断时续,隐隐透含着一种悲凉透骨的情绪。
我只觉心头一阵酸涩,仰头凝望着当空那轮满月,泪水缓缓漫出眼眶。
明佑,他是在怨我么?
这几日他一直躲避不肯见我,话也倏然少了许多,自那日之后,我感觉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冰冷的墙。
也许,终究是我太自私了,我总是拿筱筱作为借口,其实是害怕自己会对他动心,我怕自己给不了他完整的爱,更怕我们彼此,都只是把对方当作疗伤的抚慰品,而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月光冰冷如霜,洒在身上,寒意浸透骨髓。
也不知在窗前呆立了多久,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的身子被冻得几已麻木,双腿在不停的发抖。
转身的瞬间,余光蓦地瞥见屋角的壁柜之上放着一小壶酒,我不禁心里一动,这酒好像是筱筱自日月山庄带出的桃花酒,前几日特意送来让我御寒所用。
仅喝了一小口,就觉胃里一暖,整个身子也慢慢烧热起来,这酒馥郁醇香,入口清冽甘甜,不知不觉中我竟一连喝去了半壶,起身之时,才觉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视线也隐约有些模糊。
原来醉酒的感觉是这样,我不禁轻笑出声,提着酒壶摇摇晃晃走至窗前,仰首怔怔然望着夜空出神。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好句!”语声未落,就听身后倏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讶然回头,不禁愣住,怎会是他?
许是方才真的有些醉了,竟连他何时进屋都丝毫没有察觉!
“这大好的日子,怎么独自在家喝酒?”他凝目瞧了我一眼笑道,说话间已自我手中拿过酒壶,扬起头竟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好酒!”他譬自赞道,抿了抿唇,似乎意犹未尽。
我不禁暗自瞪了他一眼,望着空空的酒壶,不禁有些心疼,思衬几秒,便抬眸故作惊讶道,“今晚大家都会去圣伊河畔放花灯许愿,大哥不去么?”
越想越觉不对,他可是一国之主,今晚就算不与百姓同乐,至少也该在宫里与后宫妃嫔、文武大臣们大摆筵席庆贺佳节才是,怎会出宫来找我?
“许愿?”闻言他不禁轻笑出声,转目幽幽望着窗外道,“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何须许愿!”
我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原以为萧漠已经够狂妄了,现在看来,这个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我移开目光淡淡问道,语声不觉有些低落。
原想趁着今晚无人,就此喝醉了放纵一次,他一来,只怕是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此刻我哪里还有心情说书?
他凝眸瞟了我一眼,唇角微微凝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默然几秒方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我诧然望着他,话未说完就已被他揽腰抱起,自窗口凌空跳了下去!
落地之时,后背已惊出绵绵冷汗。
我不敢再多问,加快脚步默然跟着他,一颗心不由得惴惴不安,始终猜不出他是何意图!
“到了!”行了约半盏茶时间,他缓缓停住了脚步,我扬目一瞧,就见正前方伫立着一座古塔,名唤凌云塔,这塔少说也有二三十层,高耸入云,尤为壮观,塔内灯火通明,暗夜里望着,犹如一根明亮的天柱直插入云霄,甚是美丽!
愣怔间他已拉起我大步走进塔内,奇怪的是,这诺大的塔里竟空无一人,塔壁密密嵌着许多铜灯,幽幽火光照的这塔内亮如白昼!
沿着石阶一连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