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真正见识了雪珍嫔的手段与心机。她那副淡淡的外表之下,托起的是一怀怎样的性子、怎样一种十分的雷厉风行!
她以昨晚那一出恰到好处的苦肉计,换得皇上重又拾起的心疼与怜惜,也把梅贵妃跟小孩子闹性一事往大里扩了去,显出梅妃斤斤计较,连一个孩子都也不放过!
这事儿自然会恶心到梅妃,换來梅妃不痛快的同时,皇后这里便也同等的占到了上风。
当晚皇帝披起衣服便出去了,可见皇长子这个膝下独一无二的儿子、独一无二的孩子在他心里占据的是怎样重要的地位!似乎沒有出乎我任何的意料,次日便传出晋升雪珍嫔为雪妃一事。
这样当空骤现的一道旨意,足以使本就不平静的后宫顷刻便炸开了锅……
晌午的光线很是柔和,淡淡的金黄色溶起细腻的光波,将似缎子又似织锦的碧蓝天幕耀出一些儿白灿势头,也耀的皇上未及褪去的明黄龙袍间有泠淙水意流转。
我迎着他过去,浅一作礼后便扬了眉弯急急的发问:“陛下,皇长子的伤势如何了?”一來是讨他的欢心;二來我霍扶摇也是极率性的,忘不了那个孩子清秀可人的面庞,我喜欢那个孩子,也是真牵心于他。
皇上叹了一声,行至靠屏风水墨的位置掀袍坐下:“孩子伤的可怜……”抚抚前额,又自小壶斟了一盏茶便入喉浅抿半口,“都怪朕忽略了雪妃,现抬了她的份位,也好使那些不屑的一二宵小有个忌惮,能更好的保护她们母子。”
我在心里暗暗记着,却不接他这话儿,而是赶忙取了那青花瓷茶壶递于倾烟:“陛下,茶凉了,当心伤胃。”后吩咐倾烟拿去热了,眉梢眼角只是温存关切。
他抬目看我,蒙了层疲惫的瞳孔里有温光浮起:“还是朕的扶摇贴心全文阅读。”厚唇微笑着,抬手将我拉至他身前细细端详,边又如是道,“今晚上朕去陪陪雪妃,爱妃不必等朕。”他以掌心包裹住了我凉丝丝的指尖,贴烫的温度通过经脉抵达在心坎儿里去,在这北风呼啸的冬日忽的升腾起丝丝暖意。
我的心沒有针尖那般小,况且对于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或许我从來就沒有真正接纳过他,又或许他对于我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我贪恋他给予的专宠,但我对他的温存所加以回应的总是无关风月的所谓情愫。故而眼下也并沒觉得十分失落,毕竟雪妃那边儿今时今刻最需要他的陪伴,需要他躬身以行动做给这后宫里的人去看。
袅袅沉水香掺了薄荷脑,自含珠的狻猊口中一阵阵吞吐,散化在空气里便显得十分影绰梦幻。这白虚虚的水汽扑过了我的倾斜灵蛇髻,发间有些湿润:“合该如此。”我伏身帮他按揉着太阳穴,眸子抬也未抬,神情便显得很自然,“妾身也寻思着择个时日,去看看皇长子。”忽地就哽咽微微,双目一红,滚下泪來,“毕竟是因我管护不周才……”已嘤嘤的言不下去。
他忙把我揽进怀里拍着背脊安慰:“这事儿于爱妃又有何相干?论道起來爱妃原也受了委屈。”旋即小心的扳过我的脸,与他额头碰着额头,“太过自责,也是一种业障。”
一语温软,于幽然处腾旋起无上的大智慧。又发于这样一个有些缱绻的场景,便又带起些别样的味道。
像一团冉冉萤火,撩得我心尖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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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事素來不好说,也素來做弄的很。如果说雪妃的晋升于后宫來讲无异于晴空贯下一道霹雳,那么筠才人怀孕的消息,则是紧随这道霹雳而于干柴间燃起的熊熊烈火。
宫里的形势,越來越复杂了……
皇上自然很高兴,他子嗣稀薄,纵然筠才人腹内这一胎只是公主,于他來讲也是极好的事情。素來安之若素的皇后自然充分显现了她的贤良,提出该抬筠才人的份位。
皇上欣然允诺,晋筠才人为正六品美人。
这是宫里头不成文的规矩,嫔妃怀有身孕之后大抵先抬半品,待十月临盆,再根据男女酌情晋升。那时筠美人最低也会是一个与我相当的舞涓;若真得皇子,便是婕妤也都不在话下!
得知这个消息,虽人人面上含笑、口内诵德,但只怕真欢喜的,也只有皇上一人……
我觉的天昏地转,身陷囹圄,后宫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跟每一个人有丝丝入扣的关联,也包括我。
但我并不着急,因为筠美人有孕一事已经使得后宫里炸开了锅……一时间,人们不约而同的把视线从雪妃身上给移了开,那么多道目光经天连日的都齐刷刷的附着在筠美人一人身上。她一个沒有任何凭靠的小小美人,有孕一事不仅不会给她带來丝毫福邸,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是非人自然有是非人去磨,大规律如斯,不消我费尽心思。
这一日晨曦去向容瑨妃问安,眼见暮冬里难得起了个大晴天,她便忽生了走动的心思,要我伴着一并去漱庆宫清华苑看望雪妃。
眼下虽然雪妃刚晋妃位,但筠美人一事于她來说最关乎切身利益。若是筠美人将來也有了儿